“是我自願幫他的。”
林驚鴻“哦”了一聲,“我知道了,隻不過小趙這個人比較喜歡耍滑頭,而且莽撞,能偷懶就不會積極,也不太懂得處理人事關係,這種人麻煩會很多,如果是舉手之勞,我不介意你幫他,但像去貨運部借車這種事最好不要答應,有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久而久之他就賴上你了,想甩都甩不掉。”
沈嘉措笑了笑:“驚鴻,你的大道理總是一套又一套,我說不過你。”
林驚鴻居然點了點頭,默認下來。
“我出去做事了。”沈嘉措似乎不想久留。
林驚鴻端詳他,憂心忡忡地說:“你沒事吧?氣色這麼差,要是不舒服就回家休息。”
“不用,我跟貨運部借了四輛車子,回頭我要自己送回去,借據在我這裏。”
林驚鴻不悅地瞪他:“剛跟你說的,你一句都沒聽進去啊?我跟你說,不止是趙詠正,對任何人都要把握一個度,幫他是人情,不幫是道理。”
沈嘉措隻好說:“好,下不為例,可這次我都答應他了,現在撒手也太不負責任了,再說貨運部的人說了,誰借的就得誰去還。”
林驚鴻無語,不耐煩地甩手:“出去出去,你的人生大道理也不比我少,我跟你沒法溝通。”
沈嘉措轉身要走,忽然頓住腳步,說:“驚鴻,昨晚的事……很抱歉。”
“不,該我說抱歉,我明知道你不喜歡應酬還讓你一起去,是我的錯,以後不會了。”
她對答如流,仿佛早就備好了措辭等他提出來。沈嘉措的心裏有些不是滋味,那所謂的應酬絕不僅僅是吃一頓飯,他都看得出王季桐的意思,何況是精明如斯的她,可她的做法實在傷人,但這又是她的一貫作風,事事以工作為重,相較之下其它人其它事都是無足輕重。可能真是他想多了,她不過是把他當一個房客,一個下屬,一個有點交情的朋友,無論以哪一個身份,他都有義務幫她去應酬客戶。
從她的辦公室出來,沈嘉措自抽屜裏取了藥,拿杯子去小廚房倒水,從前一晚開始,他的心髒就一直不太對勁,隱隱有犯病的征兆。麵對王季桐的不依不饒,他知道自己拒絕並不難,但會令林驚鴻難做,看著她掛著笑臉討好對方,他心裏就莫名地難受,所以他改變主意答應去咖啡館,可惜力不從心,最後不得不半路下車。
到了下午四點,他幫忙整理好樣衣,打算推四輛車子回貨運部,方文琳一看,叫來戴譯叢跟趙詠正,合著四人一起一趟還掉,省得來回跑。
剛出電梯口,大堂文員遠遠看見,匆匆忙忙跑過來,說:“你們怎麼這個時候推車下來?趕緊挪個地方,別堆在這裏,沈總馬上就到了!”
“沈總要過來?”方文琳也急了,回頭囑咐:“我們手腳麻利點,快點推進庫房去。”
趙詠正直皺眉頭:“再怎麼快也得找貨運部的人出來接收啊,不然我們怎麼知道要往哪放?”
戴譯叢緊張得冒冷汗,他來公司這麼久,還從沒見過老總,一會兒若是碰上麵,豈不是要跟他老人家打招呼?一想到同事口中形容的高層,他就忍不住心虛腿軟。
一直保持安靜的沈嘉措開口說:“我們先把車子推到一邊去,至少別占著道,我去找經手人出來,借據我帶著。”
“好,照小沈說的辦。”
沈嘉措找到那位同事一同出來,指著車子說:“四輛都在這裏,你核對一下編號。”
那同事拿著借據湊近看。
趙詠正火燒眉毛似的囔囔:“快快快,老總要來了,堵在這裏準挨批……”
他話音未落,沈祁舒已經到來,身側跟著秘書司機,邊走邊說著什麼,似乎心情很不錯。
他們見避不過,隻得停下來跟老總打招呼。
沈祁舒本來不在意,公司人多,他不見得每個都認識,除了身居要職的一部分下屬,其餘他頂多就認個臉熟,但幾乎每一個員工遇到他都不約而同露出一副敬畏的表情。
他略點了下頭,正準備大步走過去,卻在人群中發現一張熟悉異常的麵孔。
他的臉一點點沉了下來,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但轉瞬即逝,快得沒有人能夠捕捉。
“你,過來。”他指了指沈嘉措,簡短地說,聲音聽不出情緒。
沈嘉措眉尖微蹙,慢慢走到他麵前。
眾人隻覺詫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明白老總此舉何為。
“你怎麼會在這裏?”隔了片刻,沈祁舒鐵青著臉,聲音漸漸大起來,“是誰允許你在這裏?”
沈嘉措緊抿著唇,臉白得幾近透明。
方文琳驚訝地望著他,心裏思忖著老總這話問得可真古怪。
“我是人事部招聘進來的,我在這裏工作。”沈嘉措凝視眼前人,一字一頓地說,“對不起,破壞了你的興致,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