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醫院,林驚鴻去酒店跟葉展卿碰麵,本來打算直接去她房間,可是葉展卿似乎不太樂意,非讓她去一樓的咖啡屋等。見了麵,約好明天去醫院的時間,林驚鴻也不多做停留,葉展卿看起來精神狀態不是很好,上了妝仍難掩憔悴,比起上次在她國外家中見到,眉間更添一絲愁苦,大概是憂心嘉措的病情,林驚鴻心生不忍,溫言寬慰了她幾句才走。
在一個四岔路口處,她臨時改變主意,調轉車頭去福滿天地,在袁錦倩那裏逗留了半個多小時。袁錦倩最近在新開張的美容院辦了張年卡,幾乎天天去那裏做臉,把自己拾掇得容光煥發,林驚鴻瞅著她那張漾著春光的臉蛋,一個恍惚,覺得自己似乎要比她來得蒼老。
回家泡了個熱水澡,換上幹淨睡衣,林驚鴻盤坐在電腦前,屏息靜氣細想了一番,然後將未來一周的工作計劃羅列成表,分別發送給部門相關人員,又打了個電話給方文琳,單獨交代了需要特別注意的幾個事項。她明天大概沒時間回公司,所以先安排好來。今天沈嘉措的態度讓她看到了一線曙光,他的心並沒有像他的嘴巴那麼強硬,她要多陪陪他。
第二天,她起了個早,買了豐盛的早點去醫院,沈嘉措還在睡,她躡手躡腳進去,把東西放在桌上,留了張紙條給他。驅車到葉展卿下榻的酒店,看了看手表,才八點半,她跟葉展卿約好早上九點半過去的,所以她停了車,去一樓的餐飲部,叫了一杯黑咖啡和三明治來吃,因為時間尚早,她去櫃台要來一本財經雜誌,邊吃邊翻著看。
挑著看了幾頁,忽然映入眼簾的是一篇謝端然的獨家專訪,當看到記者問他感情生活的時候,旁邊兩個侍應的對話分散了她的注意力,不由抬頭問了一句:“226號房的客人起了麼?你們現在要送餐給她?”
其中一個侍應看了看她,遲疑了一下,“是的,那位太太剛才叫了外賣,由我們送上去。”
林驚鴻瞥了餐車一眼,發現上麵有兩份主食,不由心念一動,說:“我是那位太太的朋友,在這裏等候她外出,你們見到她同她說一聲。”
“好的。”
“對了,”林驚鴻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又笑著說,“你們敲門的時候,手力放輕一點,我朋友的先生有些神經衰弱,怕吵。”
“好的,我們會注意的,昨天那位太太交代過。”
林驚鴻聽他這麼說,知道自己猜對了,葉展卿不是獨自一人來的,隨行的還有RYAN。
九點一刻剛過,葉展卿出現在她的視線裏,穿著素雅的米色套裙,戴著墨鏡,手裏拿著一個小小的長方形拎包。林驚鴻已經結過帳,微笑迎上前,寒暄了幾句便一同走出酒店大門,上車趕往醫院。林驚鴻先帶她去周諾言的辦公室,引見兩人認識,然後她退了出來,徑自去沈嘉措的病房。剛到門口,她就看到一個護士捧著花束走出來。
“沈太太,你來了。”護士認得她,主動跟她打招呼。
“你好。”林驚鴻笑了笑,忍不住問,“這花挺漂亮的,哪來的?”
“是一位謝先生托花店的人送來的,可是沈先生說他不喜歡這種花,讓我拿去值班室放。”
“哦,那你去吧。”林驚鴻不多說,衝她揮了揮手,快步走進裏屋。
床上的人靠坐在被子上,臉色依然蒼白,好在精神還算過得去,他手裏拿著一本書在看,聽見腳步聲抬頭看了她一眼,目光不自覺掠過她的身後,帶著一點點緊張,“我媽她……來了?”
“嗯,正跟周醫生在談,稍後會過來。”林驚鴻坐到他身邊去,仔細端詳,“今天感覺怎麼樣?心口有沒有不舒服?”
“沒有,”他淡淡地說,停頓了片刻,看著她,“你工作那麼辛苦,早上有時間就多睡一會兒,不要特意跑去給我買早餐。”
林驚鴻看了看旁邊已經洗好的保溫杯,解釋:“我早起習慣了,再說也不麻煩,我自己也要吃的,順便給你捎一份。”
沈嘉措放下手裏的書,握住她的手,“你不要再瘦下去了,不好看。”
林驚鴻咧嘴一笑,低頭瞥見他手背上密密麻麻的針孔和一大片淤青,嚇了一跳,忙捧起來細看,“怎麼會這樣?是實習護士來紮的?”
沈嘉措縮了一下手,若無其事地說:“不是,跟護士沒關係,昨天吊瓶的時候,不知怎麼回事,就是找不到血管,試了幾次,後來隻好紮腳上。”
林驚鴻心疼得不行,硬是把他的手抓過來,用指腹在腫起來的地方輕輕地揉。
沈嘉措拍了拍她的手,“沒事,不疼的,你別難過。”
“你不願意我來陪你,就是不想讓我看你受罪心裏難受吧?”林驚鴻直直地注視著他,“可是,難道我看不到,就不會難過了麼?”
沈嘉措回視她,眼眸黑沉沉的,仿佛迷漫著一股哀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