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陰差陽錯(1 / 2)

眼前還是一如既往的昏暗,身子還是一如既往的劇痛,霍小玉腦海之中隻剩下昏迷前最後瞧見的那一幕,她的晚晚跌跌撞撞跑來,將她緊緊抱入懷中,呼喚她醒來。

天知道,她也想醒來,不想瞧見她那般倉皇無措,隻是,她覺得很疲倦,前所未有的疲倦。

“郡主,郡主,醒醒,醒醒。”熟悉的呼喚在耳邊響起,一時她想不起這是誰,能如晚晚一樣地溫柔呼喚她。

“咳咳!”血腥味衝上喉間,霍小玉咳醒了過來,眼簾中的物事一片模糊,她努力想看清楚眼前的一切,肩頭卻落上了一隻溫暖的手。

“晚晚……”霍小玉下意識地輕喚一聲,撲入了床邊人的懷中,複又沉沉睡去。

“我不是他……”杜卿卿眼中噙著熱淚,喃喃說罷,將霍小玉小心地平放在床上。想到她帶人下山溝尋找她,終在草叢中瞧見一身鮮血的她,她隻覺得這世間最可怕的事莫過於此——眼睜睜地看著心愛的人死在眼前。

溫柔地為霍小玉掖了掖被角,杜卿卿起身問向一邊的回春醫館郎中,“郡主醒了,是不是就沒事了?”

郎中歎了一聲,看著床上一臉蒼白的霍小玉,這個女子他每次瞧見,都是這樣奄奄一息,當初是雲大將軍送來,如今是杜二小姐邀他來診,不知道下一次,又會是什麼達官貴人?

“郡主身上頗多傷痕,但也隻算是皮外傷,隻是這腦袋似是撞到了什麼硬物,有事還是沒事,要看郡主下次醒來是否認得身邊人,記得往昔事。”

“那哥哥的傷……”杜卿卿又問了一句,想到哥哥胸甲上的箭矢,她隻覺得今日短短幾個時辰,她已經曆了太多的可怕之事。

“杜公子身子結實,隻是那毒液甚是厲害,傷口又太過靠近心脈,隻怕……隻怕公子醒來,這一輩子都無法再上陣殺敵了。”

杜卿卿如釋重負地歎了一聲,能撿回一條命,已是萬幸,隻是她怎麼都想不明白,究竟是什麼人想對霍小玉下手,又會是什麼人連她哥哥都不放過?

“大夫,郡主在這別院之事,萬萬不可泄露出去,否則,你掉腦袋事小,連累你家人一並掉腦袋,可就事大了。”杜卿卿回過神來,半是威脅地說完,示意房中丫鬟給郎中送上一錠金子,“哥哥重傷之事,也不可四處張揚,若是聽到什麼風言風語,這金子你知道該買什麼?”

“是,是,小的知道。”郎中連忙哈腰點頭,隻覺得自己是攤上了一件世間最麻煩的事,弄不好,隻怕連命都會給搭上了。

“你們也一樣,不可將郡主在別院之事說出去。”杜卿卿下令封口,目光掃過房中的丫鬟,讓人覺得無比寒冷。

這別院是衛國公府的私產,在長安城南郊的小山腰中,平時隻有衛國公二老想去避暑才會來這裏小住幾日,其他時候基本是空置無人的莊園。

杜卿卿再歎了一聲,低頭凝望著床上依舊昏迷不醒的霍小玉,若是經此一役,可以留下她,不讓她去洛陽,或許,也是一件好事。

隻是,分明雲晚簫先她一步去救她,為何偏偏在山溝裏沒有瞧見雲晚簫的蹤跡?獨獨隻有霍小玉一人在草叢中,無人管顧?

霍小玉,你視他為良人,可生死關頭他又在何處呢?

“阿玉!阿玉!”

雲晚簫從夢魘中驚醒,滿身冷汗,顧不得看清楚自己身在何處,連忙從木榻上跳了下來,隻覺得膝蓋上一陣劇痛傳來,一時穩不住身子,撲倒在了地上。

“剛給你施過針活血,還要些時辰,你才能走路,還是先乖乖躺一會兒。”黃衫客雲淡風輕地坐在一邊,給自己斟了一杯熱茶,慢悠悠地喝了一口。

“阿玉……阿玉……還在山溝裏……我要回去……”雲晚簫腦海中隻剩下最後殘破的記憶——她本打算背著霍小玉走出山溝醫治,那些殺手卻是不見首級決不罷休。溝兩側草叢中出現了殺手呼喊搜殺的聲音,雲晚簫知道這樣背著霍小玉跑,遲早會被殺手給堵個無路可逃,若要小玉安然,隻能先設法引開殺手,再回來救她。於是,雲晚簫將霍小玉小心藏在了山溝草叢最茂密的地方,解下自己的外裳,裹住一些雜枝,裝作背著霍小玉狂奔,在山溝裏大呼一聲,將殺手盡數吸引了過去。

至於後麵……她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更不知道自己躲過了多少支飛箭,唯一還記得的便是,被繩索絆住了腿,雙膝狠狠跪在了地上。

身後是呼嘯的箭矢離弦聲,在她以為一切已到了盡頭,她隻覺得後頸被誰狠狠一擊,眼前一黑,頓時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