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州,雪落無聲,城外一片白茫茫的荒蕪,城內卻是旌旗林立,嚴肅地讓人覺得莫名地忐忑。
忘心師太與棲霞扮作一般民婦回到將軍府,方知道刺史李益才離開片刻。
“李大人來這裏做什麼?”棲霞心頭甚是疑惑,問向了將軍府家將。
家將如實回答道:“朝廷近日來了詔令,要商州全軍進駐西京,確保前線糧草安全,方才李大人來此是頒布詔令的。”
“進駐長安?”棲霞總覺得有些奇怪,長安附近州府甚多,為何不調派其他州府兵馬,偏偏要調動商州兵馬?
忘心師太輕輕拍了拍棲霞,“正事要緊。”
棲霞點點頭,剛欲走入內堂,家將忍不住問道:“棲霞,老夫人可是回來了?”
棲霞愕了一下,“你問這個做什麼?”
家將回道:“今日聽聞長安出了大事,將軍又帶兵出征了,老夫人也當回來……”
棲霞打斷了家將的話,“前線危急,老夫人隨將軍西征了,一時不會回來,所以才命我先回來打點將軍府一切。”說著,頓了一下,又道,“有你們一起進駐長安也好,若是長安有什麼異動,可別忘了傳書興州,告訴將軍。”
家將說得熱血,“這個當然!我恨不得現在就去興州與將軍一起殺敵!”
“糧草可比殺敵重要。”棲霞說完,回頭給忘心師太遞了個眼色,與忘心師太一起走入了內堂。
家將抓抓腦袋,總覺得棲霞回來有些奇怪,卻又說不上來,也隻好作罷。
傍晚時分,棲霞與忘心師太收拾好府中重要物事,剛離開將軍府,便聽見了商州刺史府響起軍令號角。
“這李刺史做事也算麻利。”棲霞感歎了一句,回頭朝著刺史府的方向瞧了一眼,隻見商州四處值守的將士都朝刺史府行去——隻需整軍完畢,便可離開商州,進駐長安。
忘心師太隱隱覺得有些不安,“走吧,早些回去,早些離開這兒。”
“嗯。”棲霞應了一聲,隨著忘心師太往商州西門走去。
商州刺史府門前,禦史盧沉著甲整軍完畢,環顧四周,卻不見李益身影,當下變了臉色,低聲問向刺史府主簿,“李大人去哪裏了?”
刺史府主簿壓低了聲音,“夫人午間說想要吃雪兔,李大人便去郊外給夫人獵雪兔去了。”
“胡鬧!錦繡這孩子嫁了人還是不懂事!”盧沉心裏半喜半憂,喜的是李益如此看重他女兒喜怒,憂的是自己女兒竟如此不識大局,“你找幾個刺史府家奴出去尋李大人,本官先帶兵出發,在商州城外二十裏處等他。”
“諾!”刺史府主簿點頭先退下。
盧沉看了看天色,當即揮手下令——全軍出發!
“駕!”
商州野棧外,突然響起一串馬蹄疾馳聲。
“大人,前麵有家野棧,不如我們去那裏問問,可有雪兔買賣?”十名刺史府家將身穿獵裝,緊隨同樣一身獵裝的李益打馬前行。
李益勒停了馬兒,瞧了一眼野棧在雪林中露出的一角,“也隻好如此了。”
若不是為了討好盧錦繡,這麼個大雪天的出來獵雪兔,隻能說是他李益瘋了!
“駕!”
李益催馬前行,在野棧外停了馬蹄,跳下了馬兒。
“怎會是他?”
野棧大堂之中,正在吃晚飯的雲老夫人驀地看清楚了野棧外的李益,當即放下筷子,“快些回房。”
“我去遇下棲霞她們,以免被李益撞上。”孟長青連忙起身,李益定是不識他,所以他索性迎著李益走了出去。
雲老夫人與絮兒一起回了房,將房門關上,回頭瞧見霍小玉已醒,此刻正坐在窗邊,呆呆地瞧著窗外的白雪茫茫。
鄭淨持蹙緊了眉心,看著一言不發的女兒,勸道:“娘給你點了飯菜,一會兒小二會送上來,這天寒地凍的,好歹你吃上一點,就算是賭氣,也要愛惜自個兒身子才是。”
霍小玉轉過臉來,安靜地看著雲老夫人,“她會安然回來的,是不是?”
雲老夫人走上前來,握住了霍小玉的手,點頭道:“晚簫這孩子從來不說假話,她答應過我們的話,定能做到。”
霍小玉低下頭,“那我信她這一次。”可為何心底會有那麼濃的不安?
混蛋晚晚,你可知道我隻想與你結發同心,生死不離,為何偏偏要把我丟下,一人獨赴險地?
“咚咚!”忽然有人瞧響了門。
“誰?”雲老夫人驚問道。
“小的給客官送飯菜的!”門外的小二如實回答。
雲老夫人舒了一口氣,示意絮兒小心開門,不要讓外間的李益瞧見房中的熟識之人。
鄭淨持一臉茫然,“這是怎麼了?”
雲老夫人低聲道:“李益在外麵,若是讓他瞧見小玉在這裏,定會送到洛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