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契子(3 / 3)

1980年春節剛過,我父親在一次野外考古時發掘了一個商朝古墓,古墓中有幾處機關上刻著上古文字,要想打開機關,就必須破譯這些文字,但在場的所有考古人員都不認識這些上古文字。如果強行拆除的話,勢必毀壞文物,於是我父親寫信四處求援,尋找這方麵的專家。但是,當時國內研究古文字的專家都在十年****時被整的死得死、逃得逃,哪裏還有幾個真正的專家。萬般無奈之下,父親隻好把懷孕七個月的古語言學者——我的母親——接去進行現場破譯。

我母親這個瘋子也是十足的工作狂,到現場後的兩個月裏,上古文字被她一個一個的破譯出來,然而,她竟然和另一個(嚴格地來說是:一幫)瘋子把預產期給忘到了九霄雲外去了。就在這幫瘋子打開古墓地宮興奮的歡呼時,我母親卻倒在了一堆陪葬人骨旁開始了她驚心動魄的分娩過程。還好隨隊醫生有剪刀,不然,剪臍帶就要用古墓裏的青銅劍了。

可能是剛打開的古墓裏陰氣很重,濕氣大,氧氣稀缺。我出生後就缺氧,考古隊有氧氣瓶,但我還是有幾分鍾沒有呼吸。在大多數人認為我沒救了的時候,我卻發出了刺耳的啼哭聲,那哭聲足以震破耳膜(後來我父親回憶說,可能是古墓的回音效果)。

我的氣是緩過來了,但接下來就開始發高燒,並且有脫皮現象(後來我母親回憶說,可能是因為古墓裏有大量有害細菌,我感染了病毒,這才導致發燒,脫皮。)

考古現場非常偏僻,距離最近的醫院也有七八十公裏遠,而且路非常難走。在送我去醫院的路上,我的生命跡象再次減弱。我母親因為剛生下我,身體十分虛弱,見我沒有活過來的希望,一時接受不了,急火攻心,當場昏死過去。

我是一個生命力頗為頑強的種子,(用我奶奶的話說,我命大,就是運氣差點。)就在所有人都絕望的時候,我卻在進入醫院前恢複生命跡象。當時的那個醫院很小,醫療條件特別差,醫生也沒什麼本事,隻給我打了吊針輸了氧氣。但我還是活了下來。

我能活過來算上天恩賜的奇跡,所以,我那不靠譜的老爸給我取了一個十分別扭的名字——冉奇跡。我母親又給我取了一個小名叫,墓生!

我的家人一度認為我的智商會很低,長大後可能是低能兒,結果讓他們失望了!雖然我現在的智商並不算很高,但也不算太低,我十六歲就考入全國著名學府“蘇南大學”。但我大二時做了一個重要的決定,走上了我另一個完全不一樣的人生道路……

一九八零年,也就是我出生的那一年,年過八十的我的太爺爺被我爺爺接回國內,失散四十多年的親人終於得以團聚。

我媽媽說,太爺爺抱著繈褓中的我時呆呆地看了很久,一會沉默一會傻笑,嘴裏不停地說著什麼。後來,他隨著我的哭聲,哭了整整一天。

我長大後,太爺爺告訴我,我長得很像我太奶奶。我這才知道,原來那一年太爺爺哭了一整天,是想念我那死在日本人屠刀下的太奶奶了。

我本著刨根問底的態度,問太爺爺當年是怎麼逃出來的。太爺爺說,那年逃到長江邊後,他為救爺爺引開日本兵,眼看就要被鬼子追到了,情急之下隻好跳江,追兵看著被江水衝走的太爺爺無奈地向水中放了幾槍收隊回去了。就在這時,一輛客船經過,船上的日本人救了我太爺爺。沒想到,其中的一個日本人竟然是我太爺爺當年在美國的同學。

這位好心的日本友人把太爺爺藏了起來,並且一直保護他直到抗戰勝利。太爺爺之所以能活下來,是因為他的這位同學是日本皇室成員之一。

太爺爺說,其實日本人中也有好人,隻是日本人傷害中國人民的感情太深太深,以至於這一部分好人被忽略掉了。

解放戰爭勝利後,太爺爺隨將介石逃到了台灣。在那段艱苦的日子裏,他碰到了一位在戰爭中失去丈夫的中年女人。在長期的相互幫助和關懷中,兩人終於走到了一起。那女人有一個兒子和一個女兒,太爺爺便做了這兩個孩子的繼父。

太爺爺的那位日本友人在美國的一所大學裏為太爺爺謀了一個教師的職位,而那女人也得到了她死去丈夫的一筆遺產。於是,兩人帶著孩子在美國定居下來。

我出生的喜宴結束後,太爺爺回到了美國,直到他第二任妻子病逝,才重新回來國內和我們全家團聚。太爺爺是於2000年1月1日去逝的。在迎接新千年的鍾聲時,他感受著家庭四世同堂的溫馨,安靜的安詳地離我們而去了,享年101歲。

太爺爺在去逝前把一張(應該算是半張)圖交給了爺爺,並對全家人說:“這是我那個日本朋友在他臨終前托家人寄給我的,他送了我三個字‘看好家!’老朋友說得好啊!要看好家!咱祖宗留下來的寶貝,自家人搶來搶去也就算了,畢意是自家人。可這些個寶貝要是被外人搶去了,那,那就是咱家的恥辱了!好一個‘看好家’啊!”

我仔細地看了一眼那半張圖,右上角寫著兩個字:“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