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是初夏的夜晚,可夜色還是很涼,曉雯的手腳已經嚇得冰涼,發現自己的血液都凝固了,在她麵前,世子一直都是暖如春風的,也隻聽別人說過世子的戰神風采,可這般寒意滲人,曉雯才發現那隻是世子的一麵,他還有這般可怕的一麵,見到小姐追出來,她又驚又怕,“小姐,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世子明明喝了那杯下有迷藥的酒啊,而且那酒液醇香,根本就不可能察覺得出來啊。
她哪裏知道,世子爺本就是品酒的高人?萬府的酒,就和他自己的珍藏一樣,再細微的差別也能覺察出來,隻要一聞,就知道有蹊蹺,她們自以為是的奇謀妙計,在世子眼中不過是雕蟲小技。
歐陽菁嬌豔的麵容呆滯,似乎是被帶走了所有的鮮活之力,如同一支原本正在綻放卻驀然枯萎凋零的迎春花,仿佛沒有聽到曉雯的話一樣,慘白的麵容沒有一絲血色,一瞬間失去了鮮亮活潑。
曉雯嚇住了,但又不敢哭出聲來,這是世子爺的寢居,若是讓人知道她們主仆深夜在此,再愚笨的人都會心生疑惑,她想扶小姐回房。
可小姐雖然嬌柔,一雙手卻牢牢地把住門框,曉雯知道小姐是享受著世子爺最後的溫情,至少,這裏有世子爺的氣息。
身後忽然發出一聲巨大的哐當聲,是世子妃命人送來的那個蓮藕娃娃,不知道為何跌在地上,與冰涼的地麵發出撞擊聲。
此刻看來,那個佳偶天成的蓮藕娃娃,真是一個巨大的諷刺,在幽幽的燈光之下,正咧著嘴笑,歐陽菁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一把拾起那個珠圓玉潤的娃娃,扔出去了老遠,害怕得仿佛是什麼不幹淨的東西,隨後,整個人都虛脫了。
“世子爺他……”曉雯看著小姐,怯生生道。
歐陽菁總算回了一絲神,喃喃道:“他不會再來了,我是不是徹底失去他了?”
“不會的,世子爺對你那麼好,他應該隻是一時生氣,不會真生你的氣的!”
曉雯抱著小姐,主仆二人在深涼的夜色中發出壓抑的哭聲,偶爾還能聽到歐陽菁哽咽的聲音,“熠哥哥,你對我那麼好,難道都是假的嗎?”
我是歐陽菁,建安郡名門歐陽世家最金貴的嫡出千金小姐。
十六年前,我懵懂地來到這個世界,迷茫地睜開眼睛,欣賞我臨世之後看到的第一個人,他有著精致俊俏的眉眼,宛如雕刻的輪廓,美如冠玉,仿佛是造物者的傑作,正以同樣好奇的目光盯著我,清醇好聽的嗓音即刻響起,充滿驚喜,震得我耳膜疼痛,“母妃,你快看,妹妹睜開眼睛了!”
“阿熠,小點兒聲,你這麼大驚小怪,會嚇到妹妹的!”一個溫和慈愛的聲音隨後響起,我又看到了一張天姿國色的慈美容顏,是我的大姨,淮南王妃。
有人說,孩子降世之後,看到的第一個人,會對她的人生形成深遠的影響,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但我深信不疑,因為我就是這樣。
母親說,我生下來就是個很漂亮的孩子,不似有些嬰兒生下來就皺巴巴的,還沒有長開,我的皮膚細膩紅潤,吹彈可破,胎毛柔順發亮,隻是我一直閉著眼睛,兩天之後還沒有睜開,母親和大姨都開始擔心。
直到被調皮的表兄看見,突發奇想地說他來抱一抱妹妹吧,大姨啼笑皆非,便給他試一試。
可誰也沒想到,在表兄的懷抱裏,我竟然神奇地睜開了眼睛,盯著好看的表兄,滴溜溜地亂轉,仿佛要把表兄看個夠,追逐美是人的天性,連嬰兒也不例外,隻要表兄這個俊美絕倫的小男孩一抱我,我就不哭了,連母親也說我和表兄天生投緣。
後來才知道,我的表兄,就是京城淮南王府世子,和淮南王妃一起來建安看望我懷孕的母親。
從大姨和母親的閑談中,我知道了更多關於他的消息,他是個聰明絕頂文武雙修的穎悟少年,在京城享有盛名,大姨說起他的時候,眼中都會閃耀著驕傲的光芒,也是,有這樣一個出色至極的兒子,誰能不引以為傲呢?
什麼“三歲成詩五歲成賦”的用來形容天才的字眼,加在他身上,都顯得太過普通,也很難找到足以描繪他天賦異稟的言語,他占盡天時地利人和,關鍵是,他還長得那麼人神共憤,叫人想不戀慕都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