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華如水,顧九月與許彥之並肩而行,徐徐的微風偶爾吹來,將顧九月的頭發輕輕吹起,兩人靜走了一段時間,都默默不語。
還想顧九月打破了沉默,隻緩緩問道:“彥之,你媽媽是不是不太喜歡我?”
許彥之見其如此發問,隻是緩緩一笑:“阿月,我媽就是這樣的性格,很多事情不喜歡表態, 不讚同也不反對,但是這並不吧表示她不喜歡。其實我媽不喜歡的不是你,是我。”
最後那句話,像是無力的自嘲,他勉強扯動了兩下嘴角。顧九月聞言不解,隻抬眸,疑惑道:“你說什麼?”
許彥之輕輕執起了顧九月的手,緩緩道:“是啊,她不是不喜歡你,是不喜歡我,因為我父親的死,她一直對我耿耿於懷。”
顧九月突然想起那一日,她曾經去找許彥之,就在東盛樓下的西餐廳,他曾經告訴過她,在他十八歲的時候,他的父親患了癌症,被迫入院治療,放棄了公司的事物,當時公司已經不能盈利了,但是還是有很多人對公司虎視眈眈,也就是那個時候,他接手了東盛。
而後為什麼他讓公司起死回生,他沒有說也許和他父親的離世有聯係,已經是他心中的一道傷口,他沒有提起,顧九月也沒有問過。
許彥之見其不語,這才緩緩道:“當時的情況,我和你說過的,而且那時候公司已經負債累累了,我父親為了挽救公司,先將公司的股份轉給了我,而後啟個人資產,他知道再撐下去的時候,必然會造成資金鏈問題。資產虧空不止,就在那時候,唯一的選擇是破產,但是我作為他的直係親屬,自然是要承擔責任的,所以,我和他在此之前發表聲明,斷絕了父子關係。”
許彥之緩緩閉目,長籲了一口氣,就像是吐露了自己壓抑在心底最深的秘密。顧九月反握住他的手。輕聲道:“所以,你利用這唯一的機會,幫助東盛翻盤。隻是與此同時在法律上,你和你父親便沒有聯係了是嗎?”
“是,直到他去世,我們沒有法律上的父子關係,包括我與我的母親。亦是如此。從此,我接手了東盛,不敢有一絲懈怠和馬虎,因為東盛就是這樣換來的。”
顧九月柔聲道:“這事兒,自然不能怪你,東盛是你父親的心血。這樣的結果,也是你父親的意思吧。”
許彥之沉聲道:“是,是我父親的意思。但是當時實在走投無路,我父親沒有任何人可以相信,所有人都對公司虎視眈眈,他選擇了我,我必須承擔。隻是這個傷疤永遠愈合不了了。當時我的母親立主不能拆撒家庭。她說公司沒了不可怕,家都沒有。才最可怕。”
顧九月輕輕拍了拍許彥之的背脊,他站的那麼直,在風中顯得有些羸弱:“伯母到現在還沒有原諒你嗎?”
“不,她從來都不怪我,她沒有怪我,所以她不知道要怪誰,這些年為了不讓自己傷心,這才逃避,說是旅居,其實我知道,她還沒有放下我父親。”
顧九月不知道要如何去安慰他,就是這樣一種狀態的存在,才讓她們母子關係變得如此微妙吧,與他和顧長年不同的是,這些年她一直恨著顧長年,恨他給予她童年的陰影,恨他對自己、對自己母親的絕情,這樣的恨意是直接存在的,是明明白白的,她以為這是讓人難以承受的感情,殊不知還有的感情,捉摸不透,似有若無,這才最讓人傷心。
她還可以去恨,真真實實感受到自己的存在。而當你無從去恨的時候,你又要怎麼辦?
許彥之沒錯,他父親沒錯,她母親更是受害者,可是這場變故之中,大家都遍體淩傷。
夜幕緩緩垂了下來,兩人相顧無言,隻緩緩地,緩緩地走著,也不知道要走向哪裏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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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氏集團
因為前段時間的耽誤,顧九月在顧氏的工作暫時由顧心月接手,她的身子好便慢慢與顧心月進行交接工作,兩人倒是比之前熟絡了些許。
顧心月不似外表那般柔弱,對待工作事宜亦是一絲不苟,讓顧九月心裏多了一番刮目相看。
隻是,這些日子項目部的業績雖然蒸蒸日上,顧九月明顯感覺許多問題浮在美好的表象之中,就連國貿的項目,顧心月也有染指,將之前給顧九月打算為工人們爭取的福利減少了百分之二十,並且早已經通過了董事會,而這事,完完全全繞過了顧九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