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雲追也不叫人去叫關舉人出來,癡癡的在窗下看了片刻,想著這至誠至孝的女子,才是自己的良人。
倒是那中年男子不經意的回頭看到暮雲追,便叫關鴻儒出去。
關鴻儒出來後,見是暮雲追也是一愣。
暮雲追呡唇之後說道:“是梅一枝讓人帶我進來的。”
關鴻儒聽他如此說,笑著說道:“既然是他讓你進來的,你可有什麼事嗎?”
暮雲追心中淒涼起來,因是梅一枝讓他進來的,所以才問有什麼事,倘若是被人帶來的,難道就不見不問?
“我想來看看你好不好,又要過年了,想著看你一眼,這一年也算是美滿了。”暮雲追說道。
又是一年韶華逝去,他依舊還要倚門賣笑,尋不到他的良人。
“我很好,你不必掛心。隻是那等風塵之地,還是早早離了的好。倘或需要,我可請人將你贖出來,隻是你不要誤會,我對你並無它意。”關舉人說道。
暮雲追看著關鴻儒眼中的關切,那關切是真的,卻無關情愛,“鴻儒姐姐,你當真不會要我?”
關舉人堅定的點頭,“你是一個好人,必會尋覓到一個隻對你好的人。”
暮雲追微微搖頭,“鴻儒姐姐,我不會放手的。我就在那百花樓裏等你,等你前來娶我。”
“你這又是何苦?”關舉人搖頭歎息。
“鴻儒姐姐,見過了你,雖知你不是我的,但心裏總還是存了那麼點貪念。倘或嫁了別人,找了一個滿身酒色財氣的女子,又或者遇見一個始亂終棄、寡情薄意之人,那我暮雲追這一生便連那點貪念都沒了,活著也沒了意思。”暮雲追落下淚來,想著那百花樓,他也待不了多久了。
比起後院的男人,青樓楚館裏的男人老的更快,如今他的心已經老的隻能回憶思念關鴻儒了。
“那你便自己珍重吧。”關舉人拱手說道。
“那男子是梅一枝的父親嗎?”暮雲追又問道。
關舉人點頭。
暮雲追了然了,果然梅家除了年紀最小,最是天真的梅一朵,是沒人將他放在眼中的。
“鴻儒姐姐,回頭見。”暮雲追說完,又癡癡看了關舉人一見。回頭,究竟是多久,又要多久才能等著你回頭?
關舉人向暮雲追點頭,便轉身又進了屋子。
暮雲追在心中數著關鴻儒的腳步,想著隻要她回頭,他便為她留一輩子的心。
關舉人終是沒有回頭。
暮雲追失望的轉過身去,他的心依舊全給了她,就算她不回頭,他也不會再喜歡別人了。
華府的小廝,就算詫異也不顯在臉上。
仿佛看不到他臉上的淚痕,那小廝依舊原路送他回去。
暮雲追原本以為會見到梅一枝向他耀武揚威,又或者苦口婆心勸著他放手,到了來時的後廳,隻看到幾個管家夫郎守在那裏,梅一枝,華寶琴早走了許久。
暮雲追再次確定了梅一枝對他的不在意,他對關鴻儒的感情,即便在自己的世界裏再怎麼轟轟烈烈,愁腸百結,相思刻骨,在梅一枝眼中,什麼都不是。
梅一枝對他,就連厭惡也是沒有的。
隨著來人出了華府,看著華府外來來往往的人,一個個麵上帶著喜氣。
暮雲追裹緊身上的衣衫,一年又一年,或許總會有一天,關鴻儒會被他感動。
“見到梅一枝了?他怎樣?”百裏沉醉問道,有那樣一個弟弟,梅一枝也應當是十分潑辣的。
“見了,他,很好。”暮雲追說道。
“不是你的,不該取。”百裏沉醉歎息到。
暮雲追看向一時神傷的百裏沉醉,“小姐這話出自哪裏?”
“佛家真諦。”百裏沉醉說道,不是她的,所以隻能放手,“暮雲追,你會堅持多久?”
“……不知道,大概會是一輩子吧。”暮雲追又問道:“百裏小姐曾經放手過?”
百裏沉醉看向暮雲追微微一笑,華康沒了第一子,可以有梅一朵。她卻隻是看著連城清的身影消失,連回憶都不曾有。
暮雲追離開後,百裏沉醉走進密室,打開那間隻有自己進得了的房間,裏麵滿滿的都是華康畫下的第一子。
撫摸著連城清的臉,百裏沉醉苦笑一聲,她比暮雲追更要可憐,暮雲追有與關鴻儒的回憶。
而她,就連回憶都是別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