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聽外邊轟然一聲,嘉京園中似有什麼東西炸開。卻聽李陵宴的笑,“宛鬱月旦不會以為如此機關就能要我李陵宴之命?他真是個孩子。”那是嘉京園裏一棟房屋炸毀了。容隱見戰局漸漸激烈,打開籠子趁夜色放出數十隻灰羽信鴿,下令外圍潛伏之人可以大張旗鼓的行進。
自六州軍潛藏之地到嘉京園尚有一陣奔走的路程。嘉京園門外漢軍經一陣喧嘩之後,突然從四麵八方強攻嘉京園。那嘉京園不過十裏方圓,青磚土牆頃刻間土崩瓦解,煙塵衝天而起,難以計數的人群衝入嘉京園中,那聲囂場麵震得聖香對街這邊的房屋瑟瑟顫抖。卻隻見迷亂之狀,不見彪悍之氣。
碧漣漪在人群中閃避來去,李侍禦和悲月聯手夾擊。
李陵宴在牆頭含笑,揚聲喝道:“宛鬱月旦,你洛水故居就如此地,早已灰飛煙滅,化為一片瓦石磚礫……”原來他調集五千人橫掃嘉京園,還有五千人已於同時橫掃了碧落宮故居。他這一句話說了一半,突然住嘴,從牆上落下,隱入了人群之中。
聖香喘了兩口氣笑眯眯的看著牆頭。容隱倒是一時沒看出來出了什麼事,一眼掠見聖香許久不曾見的眼色,心裏定了定神,這才凝神看去。嘉京園所有能落足的地方都插上了幾不可見的三寸鐵針。在夜裏黑黝黝的不引人注意,這鐵針製不了別人,倒是李陵宴手足毫無知覺,一時得意踏上了也不知道。李陵宴突然住嘴落入人群,必是這鐵針有鬼。
“阿宛可不是要這樣毒死小宴吧……碧落宮不擅劇毒的。”聖香喃喃自語,眼神明亮的看著戰局。李陵宴落入人群之後幾個轉身已經不見蹤影,這偌大的人流倒是他藏身之處。但隻聽一聲乍喝,一道刀光飛起如月落長河光輝耀眼,直砍人群中一位灰衣人。
持刀的是碧落宮元老楊中修,這一刀蘊勢已久,足了十二層功力,刀光之亮竟能映清百餘人須發!照得清清楚楚,他一刀砍去之人正是李陵宴。
李陵宴身後一人撲出,以刀對刀硬接楊中修這一刀,隻聽一聲慘叫,楊中修此刀何等功力,對刀之人立即慘死當場。這一人一死,人群中頓時越發嘩然,北漢軍此時不是在圍剿嘉京園,而是在四處逃散,人群相互踐踏,已有幾人在奔逃中跌倒被踏得奄奄一息。李陵宴卻是一個轉身又不見了。
但碧落宮攻勢已起,北漢軍橫掃嘉京園的勢頭散去之後,彼此都是喬裝宋人,渾然不知誰是同伴、誰是敵人,也不知接下來又當如何?碧落宮喬裝其中全然不受軍隊限製,如入無人之境,追殺李陵宴極其同黨。
懷月悲月幾人眼見勢頭不對,“唰”的一聲撕下身上著的喬裝,以一身北漢軍甲四處奔走。正四麵碰壁的北漢軍紛紛效仿,撕下喬裝露出漢甲,李陵宴一聲長笑,指揮漢軍圍剿碧落宮一夥。
此時場麵一片混亂,處處刀光劍影,聲囂塵上打成一團。李陵宴在人群中閃來閃去,而必有一些錚亮的刀頭劍刃跟在他身後,碧落宮確以傾宮之力,必殺李陵宴!
“不行,容容你的大軍來得太慢,隻怕到了都來不及了!”聖香眼見戰況爆發得如此迅速激烈,“你看那——”他的話音嘎然而止,隻見李陵宴在人群裏閃來閃去,身形越來越遲緩。突然他身周十幾個人同時手一舉,隻見月下道道絲線光彩閃爍——是往李陵宴身上連綿不斷的射出大團蛛絲,數目一多,蛛絲牽扯不斷,竟把李陵宴網在網中。
李陵宴身形一定,掙紮不脫,隻聽一聲叱吒,一人一劍猶如飛仙淩空射來。劍光明若秋水,一劍之光,盛於當空皓月!劍之所向,直指李陵宴心口,劍出方聞“霍”然衣袂掠空之聲。
那是碧漣漪禦劍一擊!正當眾人紛紛抬頭為那一劍映得顏發俱白駭然失色的時候,隻聽一聲輕笑。
劍光!
碧漣漪之劍光極明極白,狀若君子擊節,棄筆從戎為國之戰,中有浩然正氣。
這對麵疾掠而起的劍光極清極豔,乍見猶如傾城女子之眸,傾城一顧,便能讓君子失節、烈士失心!
碧漣漪禦劍一擊號“國士”!暗喻“無雙”二字!
這迎麵而來的一劍號“輕生”,暗喻“樂死”二字!
國士迎上了輕生!
國士無雙,君子義烈,節氣重逾泰山!
然君子一劍,能否抵輕生一笑?
在數千人變色驚心之際,兩道劍光隔空相遇,隻聞“咯啦”一聲,空中光華爆起,雙劍俱碎,兩敗俱傷!
國士遇見了輕生,竟是玉石俱焚、兩敗俱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