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和護士們不明真相,他們見楚天星等人將已經宣告沒救了的司馬文韜抬進郭小雀的病房,然後一群人在裏麵大呼小叫又哭又鬧,還以為是車禍賠償之類的激烈爭執。
然後王闊突然衝出來,血紅著眼睛如同盛怒的獅子般大吼大叫,把他們都嚇壞了,慌忙去安排病房。
人群剛剛散去,王闊就覺得有人在輕輕拉扯他的衣角。
低頭一看,郭小雀竟然醒了。
但她顯然仍極度虛弱,目光萎靡,嘴巴無力的開合,卻發不出聲音。
王闊附身將耳朵貼上去,才勉強聽到她說的話——
“我不想再看到他們……王闊……帶我回家。”
王闊感覺心髒一陣抽緊,是的,現在,我也不想再看到他們了。
這樣想著,他鄭重的點了點頭。
這時候病房的門又開了,楚天星和遊若離追了出來,兩人臉上都有淚痕。
他們身後,慕容雲詩也跟了出來。
所有人都表情複雜的看著王闊,氣惱,憤恨,又帶著令人厭惡的乞求。
“王闊……小雀怎樣了?”遊若離問道。
“還沒死……不過,已經再經不起任何折騰了。”
王闊冷冷的說完,又低頭柔情脈脈的看著郭小雀,堅定說了句:“現在,我就帶你回家!”
然後他不再理會所有人的目光,抱著郭小雀大步向電梯走去。
……
下午三點來鍾,還不到千度的營業時間,大門緊閉,一片安靜。
一輛出租車在門前徐徐停住,一個十三四歲,初中生模樣的男孩下了車,仰頭,若有所思的看著緊閉的高大卷簾門。
出租車離開後,男孩繞到隱蔽的後門,按下門鈴。
可視化門鈴裏傳來一個輕佻的中年男音:“進來吧,小朋友。”
男孩撇撇嘴:“老子快三十了,小朋友你個頭啊!”
說著推開門,大步走了進去。
他的確不再是小朋友,他隻是占用了一具年輕稚嫩的軀體。
實際上他的靈魂確實已經快三十歲了,而且因為經曆複雜,實際年齡更成熟,更滄桑。
沒錯,他就是王溯羽。
這個看上去仍然一臉稚嫩的小男孩,是他的新軀殼。
返老還童,滄桑的靈魂入駐新鮮充滿活力的身體,按說是件很愜意,很多人都夢寐以求的事。
實際上在起初剛換到快遞員小劉的身體上時,他的確是欣喜萬分的。
但到了現在,在荊楠的換容能力越來越純熟,他換容貌的次數越來越頻繁之後,他卻又在懷念自己原來的身體,懷念自己原來的那張臉了。
那張正宗的,如假包換的王溯羽的臉。
那張臉雖談不上完美英俊貌若潘安,但那才是遺傳了家族基因的,父母親情賜予的。
戴著那張臉他才能堂而皇之的去見家人,不用像現在這樣隻能躲在暗處,遠遠的看著他們。
即便擦肩而過,他們也和自己形同陌路……
但是懷念歸懷念,王溯羽並不後悔自己當初的選擇。
曾經的王溯羽相貌平平成績倒數,性格也極為乖僻,在學校裏永遠被同學孤立,甚至沒有任何一個老師願意將他納入自己班的教室內上課。
那時候他的催眠能力完全無法自控,身邊五米範圍內的人經常會無緣無故的陷入昏睡,不隻是文化課,即便是在所有人都大汗淋漓的體育課上也是如此,上一秒所有人還都在上躥下跳,下一秒就集體癱倒在地呼呼大睡。
開始時老師把這種情況認定是該生負能量強大,嚴重影響周圍同學的精神,後來才漸漸察覺到這是一種威力強大的怪病,為了不讓這種怪病繼續影響全校師生,更為了引起學生家長重視,不耽誤怪病的最佳治療時間,校方作出了一個很“無奈”的決定——校長親自出麵,將王溯羽送回了家,苦口婆心的勸告家長,盡快帶王溯羽去求醫,別耽誤了孩子的健康成長。
於是就這樣,王溯羽被學校掃地出門了。
其實他的這種“怪病”從三歲的時候就表現明顯了,父母何嚐不知道?那時候小小的王溯羽躺在搖籃裏吮著手指,照看他的大人就會經常不自覺的昏睡過去,有一次爸爸在給他泡奶粉的時候突然昏睡,導致暖水瓶碎裂,全身嚴重燙傷,還有一次爺爺在吸煙時突然睡著,差點釀成火災……
王溯羽長大後,他的這種令身邊人突然昏睡的怪病更加嚴重,發作時間飄忽不定難以捉摸,一旦發作,周圍五米內的所有人無一幸免。當初讓王溯羽去上學,父母其實是瞞著所有人,每天都滿懷擔憂的,就怕某天兒子會在學校裏闖禍,然而這一天還是很快就來了,那一年王溯羽剛剛上小學二年級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