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言不渝終於開口道。
丁海瀾眉頭一皺,本來頗為年輕俊朗的臉竟顯出了一種讓人心碎的老態。
就在此時,言不渝看見一個軍士忽地屈膝一跪,道:“生為大夏人,死為大夏鬼,將軍所命,萬死不辭!”
他這一句話出口,餘下那一百名軍士,齊齊跪倒下去,道:“生為大夏人,死為大夏鬼,將軍所命,萬死不辭!”
此時百口一詞,雖無口氣波動,但望著眾人至誠的臉,充耳是那至誠的話語,言不渝隻感覺心中熱血沸騰,向丁海瀾施了一禮,道:“如果大人信得過,在下願意帶領眾位兄弟前去彙合,隻要有我在,必定保眾兄弟身家性命。”
丁海瀾聞言勉強一笑,輕輕眨了眨眼,似是點頭同意,此時他目中已無多少光華,但言不渝分明自他謝謝的眼神中看出一絲無奈和歉疚。
丁海瀾此時雖沒有言魄,但終究是看出了自己兩人的實力,所以才欲言又止,唯恐害了我和妍兒,言不渝心中如是想道。
但丁海瀾那雙灰暗的眸子竟在一瞬間出現了一點光彩,就在他目光瞅到言不渝和韓玉妍身上那兩支綠光瑩瑩、除了上麵刻有一乾一坤外,看起來沒有任何特色的“青竹笛。”
眼中光華隨即散盡,臉上卻第一次浮現出了一種安詳笑容,這鐵血勇士,終於以一種圓滿的姿態走完了這坎坷一生。
言不渝和韓玉妍兩人向丁海瀾屍身拜了三拜,那一百零一名軍士更是連連磕了三個響頭。
隨即便有兩名軍士抬起丁海瀾屍身,為首那名軍士也開口道:“謝謝兩位恩公。”
“謝謝兩位恩公!”一百軍士緊隨其後出聲道。
言不渝道了聲:“眾位兄弟客氣了。”隨即便向那名為首軍士打聽大夏國大隊所在何處,該當如何行走。
從交談中,言不渝得知那為首軍士名為廖不換,從軍已有十餘年,為丁海瀾副手,官居從七品,實是夏國中萬中無一的非言修官,這其中多賴丁海瀾幫助,兩人感情深逾兄弟,或者也是因為丁海瀾和手下軍士同甘共苦、生死與共,他這“滿江紅”才能具備如此驚人聲勢,擊殺同階高手看起來簡直易如反掌。
此次,大夏國聯合昆侖派重兵圍剿役言宗,主隊在十名言宗高手領導下,攜眾多言修和無數軍士以勢不可擋之威,直入隕魔穀千裏,目前位於此地東南五百裏左右的天煥城。
丁海瀾這支小隊則和餘下二十餘支小隊一樣,從旁協助,約定會兵天煥城,然後直取兩百裏外的隕魔穀五大主城之一的落風城,也就是趙家鎮守之地。
言不渝和韓玉妍二人問明了大概情況,又問清了行走路線,便帶著這百名甲士,徑直向東南而去。
韓玉妍似乎對言不渝如此多管閑事一點也不介意,反而甚為寬慰,隻是在眾多軍士麵前,兩人行為舉止難免要多加克製,連個手也不敢牽。
直到接手了護送這百名軍士會合大隊的任務,言不渝才知道這任務究竟有多重。
軍士身上攜帶的幹糧已經不多,為了輕身疾進,甚至都沒有配備行軍營帳,隻能露宿野外。
而役言宗人雖並不算常見,但每到一地,被欺壓二十年之久的百姓們仍是將他們視若怪物,甚至因為害怕會遭到役言宗報複而故意躲避他們。
所以這一路注定是餐風飲露的一路。
不過言不渝很快就想開了,幹脆直接和軍士專挑山路而行,盡量避開人煙,畢竟隻有五百裏路,壓住肚子,邁開步子,ding多六七天也就到了。
行行複行行,不知不覺間,一行人已走了三天,言不渝自然也老了三歲。
這一晚上,眾人走到了一片小山處,那百名軍士就地找了一個長著稀疏藤蔓的山洞歇息,他們並非言修,雖有滿腔熱血,但有心無力,太過缺乏體力,如此強度行走,已接近了尋常人極限。
言不渝和韓玉妍二人則在山洞外,此時正是夜半,天上繁星閃亮。
這麼多的星辰,不知其中是否有那顆藍色的水星?那顆星球上是否也有人正如我此刻一般——對著星辰思念遠去的親人?
言不渝莫名地竟想起了自己在地球上的生活,不覺歎了一口氣,隨即輕輕一笑,抓起旁邊的一根草,放在嘴邊咀嚼起來——軍士雖還有一點幹糧,但他既然是護送軍士的,又怎能去搶別人本就匱乏的幹糧。
言不渝嚼著嚼著,臉上竟露出了笑意,笑意越來越濃也越來越白癡,看起來就像是地球上乞丐中了五百萬一樣的欣喜若狂,然後言不渝甚至哼起了歌。
“我癲癲又倒倒好比浪濤,有千斤的重擔,我一肩挑,我一下低,我一下高,搖搖晃晃不肯倒,酒裏乾坤我最知道……”
“我癲癲又倒倒好比浪濤,有萬種的委屈,付之一笑,不喊冤也不求饒,對情意我肯彎腰,醉中仙好漢一條……”
這是言不渝在地球時很喜歡的一首歌《醉拳》,其疏狂中的堅毅一直激勵著言不渝走好人生的每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