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往生誓?”言春寒這句話一出來,韓玉妍已是一聲驚呼,便連方光華及身後那三名言修也都變了臉色。
往生誓乃是情天大陸之中的絕對禁咒,任何一個人倘若立下往生誓,便相當於刎頸自盡,絕無生還道理,相當於言修自爆氣海、言魄及情根,且不能發揮出如天殘誓那般自爆的效力,實是情天大陸上的禁誓。
有史以來,任何一個立下往生誓、自爆修行的人從未有生還之機——言春寒這是要叫言不渝去死!
言不渝忽然間就不再說話,垂下了頭,對於眼前這兩個十七年前扔掉自己突兀消失、至今又突兀出現的叔嬸,他在這世上惟一的親人,他已忍了太多、太多。
他的心也太乏、太累,乏累到他幾乎就想要憑著xiong口的這一團血氣直接自爆氣海、立下那句往生誓,再也不用如此委曲求全。
就在這時,韓玉妍握+住了他的手,她的手很溫暖,很細膩,這個照顧他多年的女子,和他隻有夫妻之名、尚無夫妻之實的女子,這個將一生、包括生死,全部壓在他身上的女子——他不能也無法辜負!
言不渝盯著言春寒一字字道:“姨媽莫要逼人太甚。”
“若非你逼人太甚,我犯得著辛辛苦苦找你作這般計較?”言春寒眉毛一豎,接著道:“時至今日,我倆夫妻早已成為了堂堂言靈,眼看著就要進+入名門正派裏麵修煉,以後榮華富貴、長命千秋也是指日可待,犯得著與你這傻小子計較。”
言不渝不再說話,方才他便已察覺到方光華和言春寒此時都已具有言靈境界的修為,隻不知何以會在這十幾年間修行如此大進,言不渝依稀記得,十七年前,方光華及言春寒分明都還是普通人。
“自從十七年前,我和我這傻丈夫將你這掃把星丟了之後,便隻覺天地盡在我心中,十七年來果然竟突破了言靈境界。”言春寒臉上滿是得意神色。
言不渝點了點頭,對於“掃把星”這個罵名似乎並不排斥,隻是對於兩人突然間獲得了共鳴元素感情之力甚為不解。言不渝想不通,如今生命隻剩下數十日,不知覺間他似已看淡了生死,隻是淡淡回應道:“外甥若不應允,姨媽是否便準備用強?”
“所以你最好還是應允為妙,夏國雖不許私鬥,但如今隕魔穀局勢尚未開明,果真滅了你這來曆不明、沒有一丁點背景的小小言師,想來也觸犯不了什麼律法。”言春寒的語氣中帶著森寒意味。
言不渝隻是不語,言春寒既然能把話說得如此絕情,他心中的抗爭之念就愈勝,雖然早已經曆了一個生死輪回,靈魂遠邁千萬裏,言不渝似乎還如地球上一般吃軟不吃硬。
“折中算了吧,小言,春寒”,方光華終於開口道:“讓你姨媽綁縛你前去天煥府行吧?咱們彼此都得了個安心,也不致於太傷和氣。”
言不渝笑了,對於言春寒的言語,還有方光華這所謂“十全十美、折中”的說辭,這都是對於親情的背叛,更是當年對於言母托孤明目張膽的背叛!隻是一個明目張膽,一個稍微藏頭露尾了一些。
韓玉妍抬起頭望了言不渝一眼,又望了望手中的青竹笛,眼中閃過一抹堅毅和狠勁,言不渝自然明白他的意思,那就是——拚了!
既然人無情,就休怪我無義,人對我好,我對人好,這本就是人世間的一種基本生存法則,亙古不變、永世長存的生存法則。
言不渝卻隻是一笑,笑聲中鬆開了韓玉妍的手,隨即撫了一下韓玉妍鬢角的一縷亂發,口唇微動,無聲地說道:“以我們本事,以兩個言師對付兩大言靈和三名言師,勝算太渺小,無異於九死一生,既然同是賭博,不妨賭得更加心安理得一些。”
說完,言不渝便坦然而立,像極了言不渝小學課本上視死如歸的烈士,道了聲:“外甥願意,敬請姨媽姨父綁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