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獸也,性劣也。欲取之,必先予之。獸者,性天也。欲馭之,須先縱之。獸輩,性固也。欲令之,以施律令為善也。。。。。。。。。”
元清小心地捧出這本發黃的小冊子,借著前桌後背,避開先生的目光,仔細地翻閱著。不經意,便小聲地讀了出來。同桌用手肘使勁地戳了他兩下。
元清才意識到這可是最嚴厲的先生的課,不禁衝彩雨吐了吐舌頭,扮了個鬼臉,小心翼翼地收起小冊子,藏進貼身的衣兜。直了直身子,一本正經地跟著先生念叨著“出塞入塞寒,處處黃蘆草。從來幽並客,皆共塵沙老。。。。”
先生是很有俠義氣概的酸書生,每次在課堂上總要帶著學生們讀上幾讀不知道他從哪抄來的句子,很是自得其樂。可惜這些學生年紀太小,腦子裏念叨的總是戲水摸蝦、上樹掏窩這般玩意。所以課堂上這時候氣氛總是很沉悶的。
元清平日倒是覺得這也還有意思,這類豪氣的詩誦得多了,甚至有幾晚都夢見自己執刀跨馬,彎弓搭箭射下一隻烏鴉來。
也難怪小孩就是小孩,夢不見一隻大雕,元清最討厭的就是那隻碩大的烏鴉了,每次師傅都要他跟著這鳥在漆黑的晚上在山
上到處亂轉。這隻烏鴉幾次故意讓他跑著跑著便不明就裏地掉進了大水塘,要不就是跌下一條小山溝溝裏
。
關鍵是有幾次還害他在彩雨麵前丟了大醜。想起彩雨捧著肚子笑得直不起腰的樣子,心裏就像有蟲子在到處鑽來鑽去般煩躁,那烏鴉八成是跟她一夥的。
瞧著先生在台上渡著方步,搖頭晃腦地領著學生們誦讀著無味的詩句,元清又想看那本小冊子了。
其實先生在這時候是很有氣勢的,元清就覺得先生這刻仿似夢裏的自己,而且射的還是一隻大蟲。心裏癢癢難受,便轉過頭瞧了瞧同桌的彩雨。
隻見彩雨這丫頭正捂嘴衝自己笑呢。確實,元清搖頭晃腦的模樣不使人發笑都不行,背著雙手,半眯著眼睛,腦袋帶著身體念叨一句便搖晃一個圈。腿也不老實,翹著二郎腿,支地的那隻還一拍一拍地麵的。隻差手沒跟著拍桌子了。嘴裏也念叨的不清白,跟哼哼似的。
彩雨一瞧這架勢,分明坐旁邊的是一頑皮老頭嘛,一副老氣橫秋的樣子。彩雨越看越想笑,越笑越止不住,幹脆趴在桌上大笑了起來。
元清本來就覺得彩雨笑有些莫名其妙的。越看越覺得這神情怎麼特別像那隻大烏鴉呢!!恩,肯定那烏鴉跟她是一夥的,絕對是聽她使喚的。
心裏老煩躁了,元清伸手就要拍打彩雨的腦袋,以懲戒她打擾自己吟詩的心情。
先生這下倒是也眼尖,一句“今為羌笛出塞聲,使我三軍淚如雨”吟完,抬頭睜眼,正好瞧見元清拍打的動作。啪地一聲,手裏的那隻筆就飛到了元清的頭上。
先生把書往桌上一拍:"元清,你給我出來。"課堂裏哄的一聲就笑開了,那毛筆在元清腦袋上開了花,墨汁糊滿了臉。
元清忐忑不安地站著,活像剛摸隻雞在灶台下烤熟便被人一下逮住一樣喪氣地慫拉著頭。同學們看見他這神情,笑得更開了。
元清不敢不怕這先生,不好說先生以後就不可能和自己的表姐結為連理。元清是很敬畏表姐的,自然也就不敢在先生麵前有多放肆。何況,先生的學識家裏人也是很讚賞的。元清估摸著今天回去後又得挨母親的一頓揍。
彩雨這時見鬧得見了先生,也收住了笑,拉了拉元清的手,可憐兮兮地要跟他表示歉意。
彩雨本來就是個大美女,一副委屈的樣子哪使得元清還有心思怪她。罷罷,誰叫她還是自己的師妹呢,還是得認真想想回去怎麼叫母親少揍些才好!
元清故意咳了一聲,表示自己沒事,沒有責怪彩雨的意思。又學師傅拍自己的手一樣拍了拍小師妹,裝模做樣地交待要彩雨告訴師傅說自己今晚不能去了。
彩雨此刻可笑不出來,晚上沒師兄一起玩,師傅那肯定又特別枯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