驕陽初上,空氣中彌漫著肅殺的氣氛。有風過卻無痕,邊疆外人心惶惶,皆說東籬如涸澈之鮒——怕是真的要向莫宇稱臣了。
已是初冬天氣,這塞外的天氣陰晴不定,就像這世事令人,捉摸不定。
太陽折射出的煜煜光芒晃得白少謙有些睜不開眼睛,伸出修長白皙的手掌擋住陽光。更迭的畫麵情節,望著莫宇營帳,為之忘卻殊光異色。人世間向來輾轉從來難測。
輕輕歎息。他知道莫宇無歡的脾氣。幫了他這麼大的一個忙必定會向他提出些無理的要求。如果不涉及他東籬的經濟命脈不危險他東籬地位的要求,他都會答應他。
賬內——茶香嫋嫋。
“二十座城池,每年向我莫宇進貢良馬五百匹。西域蠶絲千石,貢糧千斤。最後讓他們把瀾州給我們。”莫宇無歡烏發束著白色絲帶,一身雪白綢緞。 精致而又動人心魄的眼中浮現著精光,執一把玉骨扇,當真是君子如玉。慢條斯理地說著,似乎不是在說國家大事,倒像是在敘述今天晚上吃了些什麼。
琉伽的嘴角不禁抽搐了一下,莫宇無歡這是要給東籬大放血啊。這不是要人家的命嗎?他當人家白少謙傻啊。前麵三條他還勉強能理解,可是他要管白少謙要瀾州,這簡直是天方夜譚。瀾州地帶土壤肥沃善於種植,也是易守難攻的地方。向來是兵家必爭之地,是東籬很好的一道屏障。若是沒了瀾州那豈不是相當於敞開門等著人家來打嗎?
“主上,你覺得白少謙他······我的意思是,你覺得他是不是一個聖明的君主?”琉伽在腦子裏醞釀了很久,終於想出了一個相對於委婉的問法。
“白少謙少年天資,實屬良人。”
“所以啊——”琉伽不著痕跡地翻了個白眼:“他又不是什麼昏君,而且人家又不傻,你覺得人家會把瀾州給你嗎?你這不是要人家命嗎?”
“他會給的,東籬的富有遠遠比我們看到的多得多。他們的版圖橫跨九州西北部,地大物博,要想拿出那些糧食和馬匹什麼的根本就不是事。”莫宇無歡自信滿滿:“況且,我手中還有一張王牌。有這張王牌,管他白少謙是什麼鋼筋鐵骨必定會同意我的條件。所謂英雄難過美人關,俠骨柔情。他以為娶走我慕容山莊的總管是那麼容易的?聘禮不夠就該上哪上哪去,就別來寒磣人。”
剛想會話,傳來一陣腳步夾雜著盔甲相互碰撞的聲音。一道欣長的背影清清爽爽地走了進來,似乎使這原本尷尬的氣氛有些鬆弛,白少謙揮手散去一眾隨從侍衛,兀自坐下。
白少謙笑笑露出潔白好看的牙齒:“所謂一回生二回熟,來而不往非禮也。我今天隻是當來拜訪一位朋友,不要 這麼緊張吧?我們也算是熟人了。”輕鬆的語氣倒是緩和了一下肅殺靜謐的氣氛。
琉伽笑笑:“所謂親兄弟明算賬,我們今天就打開天窗說亮話。這話說明白對咱們誰都好,東籬皇帝您說是嗎?”清冷不帶溫度的聲線使本就有些寒冷的天氣跟增些許冰冷。
“那是自然。”
“好——那我們就來談一談你東籬進貢的事。”莫宇無歡直接道。有些事必須直接點,有時候越直接反而會事半功倍,說話的人不用費煞費苦心組織語言,聽者也不用費勁心思地猜這一語雙關。所謂名人不說暗話大概就是這個道理。
“我這個人向來不喜歡虧欠別人點什麼。當然,我也不希望別人欠我人情。本宮承認,本宮並不是一個善良的人,更不信豐大慈大悲渡萬民於水深火熱中的什麼菩薩。所以——”語鋒一轉:“本宮幫了你那麼大的忙,我想你應該明白本宮是什麼意思。”
沒想到莫宇無歡會這般直接,白少謙微微挑眉,旋即恢複了平靜。笑道:“我和你是一路人,我向來不喜歡虧欠別人點什麼。有句話叫投之以桃報之以李。放心,我必定會重重謝你。”
什麼叫說話的藝術?就是設下套,把對方繞進圈子裏,然後讓他自己跳進去。他不是說投之以桃報之以李嗎?他就給他好好地放一次血。說者無意聽者有心,腹黑歡終於重現江湖。
“好——”莫宇無歡豪邁道:“東籬皇帝倒是個性情中人,我最喜愛和這種爽快人打交道,那我便也不客氣了。”輕輕嗓子:“城池劃給我莫宇二十座,從烏沙關算起的二十座城池歸我莫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