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紫蝶這個人,關妤妝其實並不是很關注。早些年她年紀小,對於來自於自己這個未來小姑子的排斥和欺負很是不解,甚至為這個姐姐不喜歡自己而感到委屈。虧得有自己娘親和未來婆婆在一邊護著,她雖然吃過薛紫蝶好幾次的暗虧,但也並沒有受到什麼損害,甚至有一次薛紫蝶暗地裏下腿腳絆她被青岩看到,從此之後青岩便勒令薛紫蝶離她至少十步遠,不準再近她身。
後來長大了,關妤妝才漸漸發現,自己這個小姑子,對自己的青岩哥哥有不尋常的感情。她十二三歲時情竇初開的時候常被人拿來和青岩一起打趣,那時她懵懂,還問娘親說:“為什麼紫蝶姐姐不喜歡我,老跟我作對呢?而且我覺得紫蝶姐姐老跟我搶青岩哥哥。”
那時薛紫蝶已經出嫁了,她自小就任性,硬是要嫁在輝縣就近的地方不肯嫁遠,公爹並不理會她,隻說了一句隨便她,一點兒都不關心這個女兒的親事。倒是難為了婆母,既要選歌合她心意的夫家,又不能讓別人說她這個做嫡母的苛待了庶女,很是費了一番周折。公爹和婆母去了京師多少也跟薛紫蝶鬧騰有一兩分的關係。
薛紫蝶的丈夫是個敦厚老實的人,從不跟人紅臉衝突。饒是如此,薛紫蝶仍舊覺得樣樣不如意,隔三差五便鬧騰,青岩煩不勝煩,卻也得顧及薛家的名聲,不能當真不管她。
尤記得那會兒娘親跟自己說:“姑嫂關係有時候也並不好處理,如同婆媳關係一樣,婆婆覺得你搶了他兒子去,小姑子也會覺得你把她大哥搶了去。不過你青岩哥哥不喜歡他那個妹妹,你也不需要太過關注她,聽你青岩哥哥的不要多搭理她就好了。她總歸是出嫁了,也不會跟你住一塊兒。”
現在想想關妤妝還會發笑,那時候娘安了她的心,如今這麻煩卻還是時不時要來擾上一擾。她是沒什麼,不搭理就成,隻是苦了青岩哥哥。
“你就不能想個招讓她安安分分的?老這樣往娘家跑,人家韓家的麵子往哪兒擱?”關妤妝輕輕靠在薛青岩懷裏說道:“韓家哥兒脾氣雖然好,也架不住她這般上躥下跳的。狗急了還跳牆了,我真怕哪天韓家哥兒把她給休了,到時候什麼麵子裏子都沒了。”
薛紫蝶出嫁好幾年,懷過兩個孩子,但都被她自己給折騰掉了。關妤妝的五姑姑給她看過身子,說是以後想要再要孩子怕是很困難。韓家子嗣雖然不算單薄,但韓家哥兒總不能膝下無子,這幾年韓家哥兒納了兩個妾延繼香火,薛紫蝶當然也鬧,韓家也是烏煙瘴氣的,韓家哥兒再好的脾氣,經過這幾年薛紫蝶的鬧騰,怕也給磨滅地差不多了。
“話說回來,為什麼公爹和青岩哥哥你都不待見她呢?”關妤妝好奇問道:“到底她也是公爹的女兒,是你的妹子,就算不是一個娘胎出來的,也是有血緣關係在裏頭。難不成就因為她是個庶女?”
薛青岩閉了閉眼,低歎一聲:“這其中有些隱情,涉及到長輩的陰私,我不能跟你說,你也別多問。”
關妤妝眨眨眼,點了點頭:“好,我不多問就是了。”
薛青岩笑了下,緩緩道:“她這模樣,也是從小就被慣出來的,隻能說教她的人沒把她給教好。我跟父親也就隨她自生自滅,不差她吃穿便不錯了。”
“那她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韓家也不可能由著她一直胡鬧下去……”關妤妝道:“外邊人都說,韓家沒休她,看的不還是你的麵子。要是你不在中間礙著,韓家肯定早就把她休掉了。坊間傳言不可全信,卻也不能就認為是空穴來風,她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咱們是不是給公爹婆母去封信,問問他們怎麼處理?”
薛青岩摸了摸下巴:“咱們出來玩兒,你還老掛記著不相幹的人的事兒。”
“哪兒不相幹了,她這會兒還在家裏住著呢。”
關妤妝輕拍了他一下,頓了頓問:“對了,她生母呢?”
薛青岩頓時皺了下眉:“提她做什麼?”
“早些年聽說那位姨娘被送回京中去了,後來老太太沒了,她就一直在佛堂裏祈福,為老太太誦經。我想著,那位姨娘既然在佛堂裏待了這許多年,多少也懂些佛理,又是她親娘,讓那位姨娘回來勸勸她,說不定有些效果呢?”
薛青岩默然了半晌方才在關妤妝的凝視中輕聲道:“這事兒你也別想了,那位姨娘早就沒了。”
“啊?”關妤妝頓時愣住。
“這事兒你知道就行,也別跟誰提。”薛青岩淡淡地道:“本來也是無關緊要的一個人,父親沒擱在心上,我們也就裝作不知道。”
“可是……”到底是一條人命,關妤妝心裏頓時覺得有些陰森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