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花村是益州府輝縣下的一個寧謐村莊,近些年來這村子大抵也是走了運道,村中的人一個個接連都富裕了起來,好些都在鎮上有了居所,甚至是舍了田野鄉村而去到鎮上,其中很多壯勞力也跟著出去闖蕩天下,掙的錢並不比在家一年四季種地來得低。
人少了,地空出的便更多了。
荷花村地比水塘的麵積要少,早些年荷花村不富裕,守著一個個天生野荷塘隻當觀賞用,不敢觸動“荷花神”,十幾二十來年前,李家女嫁進荷花村關家,說服其夫挖塘開渠,種植蓮藕並同時養魚,開始打破了荷花村固步自封,拿金子當沙子的現狀,荷花村的格局開始變化。
好些年過去了,荷花村的壯勞力們都不甘寂寞,眼紅關家諸人生意的成功,效仿關家的人去外麵更廣博的世界去闖蕩,留在荷花村中侍弄土地,守著荷塘的青年越發少了。
套用已經是荷花村前輩級的村長孫鴻雁說的話:“這些年輕人啊,吃不得苦受不得累,就隻有一腔花不完的熱情,可惜喲,可惜……”
不過孫鴻雁每每都會以這樣一句話作為結束語:“好在這些後生裏邊兒,還有個錢學康肯守著父輩留下來的基業,這才是漢子。”
錢學康此人在荷花村人盡皆知,他的名聲大噪綜合了許多複雜的方麵,當然,這都是從他生母嫁到關家後開始的。他的繼父和生母有輝縣最大的養豬場子,各大酒樓每日都會從他家中預訂豬肉,大戶人家有宴席要宴客也總會給他家下訂單。同他一樣不是關家血脈卻也是關家一份子的堂兄弟通過科舉考上了禦醫院醫師,正式進入了仕途。他伯母的親妹是郡王妃,宰相門前還五品官呢,他這關係離得也不是太遠,追究起來那也是很近的關係。
雖然這些方麵的因素零零總總細算起來其實很多,但真正讓他使得整個荷花村人人都認識他的,卻是因為他那一場極富爭議性的婚事。
當然這都是幾年前的事兒了……
話說當年,錢學康二十歲,其母心急於他的婚事,幾次三番在他麵前提了成親的事情,錢學康都不耐煩地給躲開了。
少時他身體不好,後來身體好了,也念了書,他聰慧是聰慧,卻不肯下苦功夫,所以在考核上也一直馬馬虎虎。識完了字,開始寫文章做策論時,他委實覺得適應不良,幹脆稟明了父母,言明不想再念書下去,還不如趁著年輕學點兒本事,有手藝在身也不怕怕將來挨餓。
他家中環境好,哪能讓他挨餓?其母雖然遺憾於他不能與其生父一樣考個功名,但細細想想也覺得,反正家中不會讓他餓著冷著,家底兒厚,孩子想做什麼都行,便也遂了他的心願。
錢學康的繼父卻對他的選擇大加讚賞,很是栽培他,帶著他去巡視豬場,教他一些種糧的技巧和方法,認真地與他溝通交流。
沒幾年的時間,錢學康倒也學得了些農事,精通談不上,但與那些老農聊起天兒來,他也一點兒不生疏。
與此同時,他和孫家雲靜的傳言也甚囂塵上。
這倆孩子是打小就認識的玩伴,孫雲靜比錢學康小上好幾歲,但這並不妨礙他們走得很近。錢學康不念書了,有更多的時間在村中行行走走,與孫雲靜的來往也更加頻繁。
當然,這兩人也沒說破,一直隻以親密朋友的關係來往,對外人的指指點點也不知道是不知道呢,還是知道了卻視而不見。
孫雲靜是個美人兒,容貌嬌豔,帶了股妖媚。別人都說她這承襲了她生父母的十成相貌。
流言便一時緊一時鬆地傳了下去,孫雲靜沒有理會,錢學康性子略有些大咧咧,也不曾理會,直到他二十歲還沒說親,其母急了,逼問他到底要如何,言稱村中都說他與孫雲靜的閑話時,錢學康才真正開始正式這個問題。
沒等他思考出個所以然來,孫雲靜的親娘孫氏便風風火火地殺上了門來。
據說孫氏年輕時也算是個美人兒,孫家覺得她給家中帶來了好運,疼她疼得如珠如寶的,但也讓她養成了一副刁蠻任性的性子。長大成人後嫁人生子這此種中間過程不一一細說,單說她現在虎背熊腰膀大腰圓的殺氣騰騰的模樣,便足以讓人望而卻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