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生子,有雙生子生成這個樣子的嗎?”回想起陵塵那徹底冷心冷肺,俯視眾生的天生王者氣勢,金色的眸子再望向身旁“胸無大誌”,從即位第一天起就在盤算著什麼時候可以退位的男子,藍西洛忍不住笑道。青龍王最大的優點和最大缺點都是不好權位,但奇在就有那麼一群人死心塌地地跟隨著他,至死不渝。“簡直是截然相反嘛!”
“白虎王你有所不知,他們兩個是異在表麵,像在骨裏。”諸葛縱橫望向兀自沉思的青龍王,煙藍色的眸子中滿含笑意, “陵塵雖然頗具統帥力,但不好權位的本性和堯相同,他隻是在其位謀其職,比較隨遇而安罷了。反過來,堯若認真起來,統帥力完全不下於陵塵,這點自他成為青龍王後建立的功績便能夠看出。”
“說的也是。”意識到“智煞”這句話的口氣帶著半分熟稔,白虎王微微一笑,不動聲色地承接下去,他明白對方之後很可能就要開始涉及敏感的話題。而與此同時,朱雀王和玄武王亦提高了警惕。這件事中青龍王本身的意誌占了大半,可麒麟一派身為其故友,對他的影響力也不容小覷。
“那我跟承宇在沒有遇到彼此之前,健康狀況都一直不佳,也是因為元靈不完整的關係嗎?”劍麒抬眸問道,雖敏銳地察覺到房內的氣氛不對。但此時此刻,他更希望先把自己想知道的弄明白。“半身被切除的痛苦,包括身體和精神兩部分嗎?”
“沒錯。”諸葛縱橫感慨地說道,“尚未相遇以前,你們兩人的健康隻維持在一個相對穩定的最低限度上,且一方出事,另一方也會相應出現問題……不過彼此能感覺得到,卻意識不到是為了什麼。四千年的輪回中,聰明如陵塵,即便推斷出了事實的真相。然每一次,他都僅僅知道——‘地脈的轉世又出事了’,可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隻能茫然地猜測……”
“別說了!”劍麒猛然間出現一陣窒息感,原來這就是陵塵數千年來過的生活嗎?明確地知曉一切,可不過是站在局外人的角度,仿佛看的不是自己的過往,而是他人的故事。記不得了,並非自願,而是被逼迫到那樣的境地。“不要再說了……”
睿智又如何?淡薄又如何?登上青龍王座之後,劍麒十分清楚妖魔界的民眾對陵塵那高得接近於神的評價——大名遠揚的麒麟王,仁慈和善的麒麟王,絕對理性的麒麟王,可有多少人知道那背後的緣由?一切的聲名,說到底都是刻意算計的產物。
唯一的真相是,前麒麟王無心、無情,亦無憶,他守著空洞的內心,疑惑自己若有所失的記憶,懷著莫名的憧憬等待著。漫長的等待已是一場可怕的折磨,更可怕的是他連自己到底在等待什麼都不知道,隻好在殘缺不全的記憶碎片裏,努力拚湊。
“回歸天使長的靈魂融入了原本‘陵塵’的靈魂之中,然後又經過被天帝打散,以及為水精靈族長所奪取其中部分這兩場意外,所以陵塵和你,可以算作是存在於不同身體的同一個靈魂,且為獨立的新生——大概那是當年的悲劇裏僅有的福利。”
“也就是說,四千年前的變故裏,陵塵最終還是死了。”藍西洛皺眉,雖然和雷奧提斯同屬一個級別,可現任麒麟王數千年來長年累月和一群神祗廝混,能夠通曉的東西自是比之白虎王等人要多得多。“後來的他,僅是以另一種方式活著而已。”
“是的,但請不要忘記了,妖魔王立下十王的時候,陵塵就已經是現在的‘這個’陵塵,所以他是符合正統身份的王。”對藍西洛的一言一行都謹慎琢磨的諸葛縱橫別有用心地淺笑著提醒,因為對陵塵的質疑,最容易引起現任青龍王反感的話題。
“行了,縱橫。暫且收起你鬼靈精怪的想法,我還不清楚你肚子裏那些七拐八彎的考量嗎?”劍麒懶洋洋地抬眸,微瞪了“智煞”一眼,拿起盤子裏的一顆新鮮水果丟過去,“塞住你的嘴,開口就沒好話,我是藍西洛不想背叛也會被你逼背叛。”
“既然自由和獨立,是斯塔西卡畢生的追求……”看到“智煞”接住水果,優雅笑了下,毫不反駁地低下頭,悠閑地啃嚼起來,洛凱和藍西洛對望一眼,清楚劍麒護著己方,朱雀王心情很好地出言調節房氣氛道,“那回歸天使長也非死不瞑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