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這事兒本也沒什麼的,錯不在我們,梅姨娘是咎由自取。隻是淩豪,怕他一下子接受不了……他當了沐家備受寵愛的少爺這些年,要是有人告訴他這樣的身世,他有一個那樣不堪的母親,他該怎麼難過,怎麼自處。”
淩寒道。替大哥說出了可能的顧慮。
淩晨點點頭:“那就先這樣吧。如果這事兒過去了就過去,要是秦揚天再查到什麼,盡量不驚動淩豪,把事情告訴他。他要是願意來拜祭梅姨娘就來拜祭。”
淩寒處事得當,讓淩晨真有些鬆心了的感覺,看著懂事兒的淩寒,他也覺得安慰。
“秦揚天更是接受不了吧……他心裏頭的堂姐好的跟聖人一般,可是,她手上沾了多少的血?我都是今日才知道,我到現在都沒個小侄子竟然有這麼曲折!”淩寒道,想到淩晨今天說的話,看著三十幾歲的大哥兩鬢雜著的白色,都格外的心疼。
“她受過苦,所以有了機會就拚命的想奪所有自己想要的,再怎麼樣的非分之想她都覺得理所當然,什麼手段都使得出來。母親清高不屑,而且母親也沒有她那麼多狠毒手段;父親是真的愛她……嫁給我是你先大嫂命薄……那會兒我剛才軍校回來,拚了命想做出點成績,顧不得她,秀芝人忠厚老實性子弱在家沒有個依靠的,就著了梅姨娘的道兒,有了孩子就沒保住,後來就懷不上了。我是後來才發現,梅姨娘使了多少手段……”淩晨歎息著。
許是發現淩寒真的成熟了,淩晨也願意把淩寒想知道的事情,自己心頭事情告訴淩寒。
“大哥……”淩寒的眼中卻是已經蓄了淚水。那些年月,大哥承受的筆他們想象的還要多,還要沉重。
淩晨聽得出淩寒聲音哽咽,略是無奈:“這都什麼年月的事兒了,你還哭什麼,就這點兒出息。”
淩寒咬著嘴唇,不肯讓眼淚流下來。
“人很多時候都覺得自己特別也有本事,能夠做好一切,擺平一切,其實根本不能的。我活了三十幾歲,所做的一切也不過是勉強的撐著揚城軍,對妻子對母親對孩子我都很多的愧疚,這些年我過的怎麼樣,也沒怎麼樣,可是你大哥就這些本事,也是用盡了心力耗盡了心血,也便是這樣,眼下看著揚城還平穩,沒有更多的揚城兒女卷入戰火無辜喪命,總還是對得起督軍這個職位吧,也就這樣了……”
淩晨總結著自己,略是自嘲,也略是安慰。
“大哥就沒想著走嗎?”淩寒突兀的問。
“走?我十幾歲就被爹扔到軍營裏了,進講武堂之前,我都幾乎沒離開過他眼皮子的。從講武堂回來,自然也是進軍營,沒得選的。我當然厭惡過厭煩過,也想過走。我當然能夠走了去別的地方謀生,可是,當時沐家是什麼樣?我從講武堂回來那年十九歲,淩豪三四歲吧,梅姨娘用盡了心思整我們。我要是走了,可不是如了她的意,你和淩言才十來歲左右,哪還過的下去啊……”
淩晨說的平淡,輕描淡寫,仿佛是風輕雲淡一般的生活,仿佛那就是普通的日子,可是,淩寒知道的,及至他長大了一次次麵臨著選擇的時候,他最懂得對自有的向往和取舍的艱難。
“大哥,您受了很多的委屈,謝謝您。”淩寒由衷的說道。
淩晨伸手撫摸了淩寒的腦袋,就如淩寒還是孩童:“大哥說這些,不是想聽你說謝謝。大哥做這些,也不覺得委屈,不覺得是為你們付出犧牲了。我沒從那麼想過……因為我是長子,在這個位置上,我有責任,我必須得去擔當,必須得站在前頭去保護你們。這是我的義務。淩寒,我告訴你這些,是因為我對你也有這樣的期許。你是沐家的子弟,你對揚城有責任,你明白嗎?就算是要你犧牲很多,你也怨不著誰,這是你的責任義務。你選擇了從軍,就得麵對這些!”
淩晨的手落在淩寒的肩膀,按住淩寒的肩膀,看著淩寒的眼睛,淩晨說的鄭重認真。
“大哥,我明白。這些話,您教訓過我,我都記得,都記在心裏了。之前的錯,我不會再犯了。”淩寒說的懇切。
淩晨安慰的點點頭。
“那就別掉眼淚了……大哥不用你為大哥掉眼淚,男子漢,沒什麼撐不住的。”淩晨道。
淩寒重重點頭,應著。
大哥的話,都說的平和,沒有豪言壯語,然而,眼前的大哥,卻如此的英偉。大哥是真正的強者,把堅強刻在骨子裏,從沒有過猶豫與懦弱。
“當年在祠堂,你偷偷給我送匕首的時候,我就知道,小弟肯定是有也勇氣有骨氣的!你是能幫我的!”淩晨道,驀地說起當時的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