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州與揚城本就是所距不遠,揚城沐家的名號自然是聽過的。淩寒本就是氣勢淩人的人,幾句話說的門人張口結舌,連忙跑去稟告了。
不多時,門人一路小跑著迎著淩寒等人去見季雅和的父親,這個宅子的季定全。季定全是一個五十幾歲的瘦小的男人,眼中透著商人有的精明,深沉和勢力。
季定全頗是有禮的笑語盈盈的與淩寒淩豪寒暄,淩豪卻已經是沒幾分的耐心,隻是一直被明傑暗示著沒有說話。
提及著來拜訪季雅和,季定全頗是驚訝:“小女先許了蘇州府大儒趙家的兒子,原打算不日就完婚的。蘇州府保守,比不得上海,這個時節小女真不便見客……”
一句話,淩豪目瞪口呆。
淩寒略作驚恐:
“怎麼的竟然是有這事兒?也不過一周前,季小姐的母親應下了季小姐與舍弟的婚事,我們也曾貴禮相待。夫人提議之下,我們一並登了報紙。我們今日即是過來與先生您商議聘禮的事情的?這怎麼著一家許了兩回?民國的律法,登報啟示即是婚姻明證,您若是再嫁女,與法不和吧?”
淩寒說的有板有眼。
淩豪先時沒有反應過來,過後也驚歎淩寒的反應。
季定全目瞪口呆。
“怎麼竟然有這事兒?我不知曉!雅和的娘不過是一個小妾,她說的,這做不得數!再說怎麼的沒有我這當爹的同意,就登報?”
淩寒立即翻臉:
“季老,您的夫人應下的婚事兒您說不知曉,彼時是有一小筆聘禮入了夫人的帳,您必然也是不知道的。隻是因著您這句不知曉便都不作數嗎?您知曉不知曉這淩寒不敢確定,但是,季家小姐與舍弟聯合寫的啟示卻是白紙黑字,這就是到了法庭也不能說不作數吧!”
季定全被著情勢震驚,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
“我,我一個當父親的不知道,他們不過是私定終身……我要登報聲明……”
季定全有些結巴,語噎著。
“按照民國的律法,季小姐和舍弟聯合啟示已經是婚姻生效,季先生要登報聲明什麼?”淩寒語氣淡淡的問。
季定全瞪著淩寒,淩寒卻神色平和淡定。
“這不是真的,她不敢答應……”季定全道。
淩寒微微躬身:
“季老先生,揚城沐家雖不敢說是什麼高門府第,但是在江南也經營多年,是舍弟傾慕季小姐林下之風,沐家也願意與季府結好。本是長輩的事情,淩寒一個晚輩不便多言多語,但是,彼時卻是季夫人敦促淩寒與季小姐盡快登報啟示的。當時,雖然沐家有顧慮,卻因著尊重季夫人,並未推辭。而今,事情至此,季府推三阻四,沐家實在是難堪!若非是舍弟對季小姐的情誼,淩寒也不願意在這裏徒增了季先生的嫌棄!就算是家兄知道,也絕不雲沐家受此辱沒!”
淩寒站起身來,看著季定全,目光冷冽,神色凜凜。
這話,雖然說得客氣,卻是嚴厲了。
淩寒氣勢十足,季定全也不由得一驚。
季定全是在季雅和的母親臨死前才知道季雅和有相交的男朋友,“是要嫁入豪門的”,然而,當時混亂情景,他也沒有相信此事。卻不料,自稱揚城沐家的人就堂堂正正的站在眼前,器宇軒昂,聲勢威嚴。
本來他說的季雅和婚配本就是妄言,看著淩寒咄咄逼人,他不由得有些氣若。依著律法,兩人登報啟示之後,即做婚姻有效,又有季雅和母親應下,他再多說已經無益。更何況,沐家在揚城掌兵,遠非是他這樣的商人得罪的起的。
季定全的祖輩也算是詩書傳家的人家,及至中道沒落了他開始經商,在蘇州府做些生意,多年的經營有眼下的景況,他也自知與煊赫的沐家遠不可比,連硬碰硬的資格都是沒有的。更何況,他是厭惡了季雅和母女,也不在意。有她可以攀援富貴時好,攀援不到也不能引來災禍。這般想著,季定全換了笑容:
“這……我哪敢是辱沒沐府。沐公子可是太嚴重了……沐家願意與我們結親,是雅和的福氣,也是我季家的榮耀,這是光耀門楣的事兒!隻是,我管家不嚴,這大事妻妾定了我竟然是不知曉,才有了這般的誤會……都是誤會……雅和的婚事兒,她娘定了就定了,我高興著呢……我們願和和沐家結秦晉之好……”
季定全道,說的艱難,笑的僵硬。
“如此甚好甚好!”淩寒笑著應答,完全沒有剛才的不快。他有模有樣的與季定全商議著聘禮與婚期。
季定全麵露難色:“本來這既然定了婚事兒,也是該迎娶,可是昨日家中出了事故。雅和的母親去世,這婚期,必然是定不了的了……”
淩寒故作震驚:“這……怎麼竟然夫人去世了?可這府裏也不見做白事兒啊!先生節哀順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