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八方風雨 148.興亡有責(2)(1 / 2)

雖然北洋政府釋放了抓捕的學生,然而,學生運動卻轟轟烈烈以燎原之勢在北平,繼而到天津,乃至全國,鋪天蓋地的展開了。張安平總統表示要辭職為參眾兩院拒絕,然而邵沛之和陸之雲等人被免職。巴黎和約簽約之日,出席巴黎和會的代表拒絕簽字,終於為這場運動寫下句號。

在學生運動最如火如荼的時候,淩言幾兄弟都在北平,經曆了這場運動。

在淩寒一番教育提點之下,淩豪加入知識分子組織,參與了一些活動。在不過十幾天的時間裏,他接觸到許多的新知識,宛如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他去跟著學生們演講討論,去看到他所不了解的社會。同學們的激情讓他倍受感染,他也能夠辨別其中很多人的極端激進與冒失。出於沐家子弟的身份和估計淩晨職位,他始終都是化名參與,不高談闊論也不多表現,及至離開北平時候,他便從中消失了。然而,即便是很短的時間裏,日日相伴的季雅和都看得到淩豪的變化,在人數眾多雜亂的環境裏,淩豪越發懂得去顧及別人的思想感受,冷靜不慌忙。這段經曆也讓淩豪沒有沉溺於有關母親的往事的悲傷中,他也能夠理解,在亂局中身處其中的無奈。

在九四的學生運動之後十天後,因為市政府幾句為邵沛之等人辯白的話,更多的學生圍攻了北平市政府。那幾日,報紙上都是攻擊邵沛之等人的話,言辭激烈狠毒,淩言氣的一條條的辯白,然而,沒有人理會他所謂客觀公正正直的話。

“邵總長或許因為政治立場、職務原因,有不得不為之事,但是他的人品學識都不容置疑,又哪裏能容這樣的汙穢的詞語!”

淩言頗為認真的為邵沛之的事情寫了辯白的文章,淩豪拿到他參與的知識分子社團複興社團中去,卻無一人認真對待,甚至都沒有人願意多看兩眼,連寫文的淩言也被斥為黨羽。大家不願意聽關於邵沛之等人的任何褒揚肯定的詞語,一意孤行的把他們作為賣國賊刻上了曆史的恥辱柱上。

淩豪感受到深深的無力與無奈。

也是因為這樣,淩豪開始理解大哥。他理解大哥曾經也麵對著無從辯白的局麵,父親與所有周圍人的不信任,不懷好意的人的看笑話與攻訐;而如今證據已失,大哥更是君子作風所以不說任何辯白的話,他更從沒有抱怨過父親,詆毀過母親。

其實,反倒是一直說記著母親大恩大德的秦揚天在將母親的難堪事一次次的對他說,甚至不惜對無關緊要的旁人說;他言辭切切的攻擊著淩晨,然而,並無實據。

來時,他覺得滿是茫然,及至乘上回揚城的列車,淩豪看著滿眼青山綠水,已經心清目明。

火車站送別,淩豪謙和有禮的與秦揚天告別,篤定的說著自己是沐家子弟,相信大哥的話。那份堅定,看在淩言與淩寒的眼中,也不由得一笑。

臨行前,淩言與淩寒拜訪了邵沛之。邵沛之苦笑著說,雖然有人雪中送炭他很是感激,不過,他心中明了此後再沒可能在政界作為,關於政治的心都成冰了,再沒有火苗。邵沛之本是學者出身,雖然日日的聽著四麵楚歌,看著報紙的攻訐話,卻依舊的風度翩翩,他自然不能視之不見,但是,卻也沒有自暴自棄。

“我本是什麼樣的人,我是知道的。能做什麼日後便做什麼,不從政經商也好,賦閑隱居也罷,我沒有賣國,那些汙名可以汙我,卻終究不是我。”

那份從容,當真有古名士風流。

比較意外的是,淩寒曾幾次去拜訪許遠征,許遠征都避而不見。淩寒思付著許遠征大概是嫉恨自己查出他們貪汙軍餉,心裏念叨著他的心胸狹隘。又轉念想,若真是如此不必與他為伍,倒也是樂事一樁。

南行的火車上,淩豪與季雅和興高采烈的說著北平的見聞,淩寒與曼卿相對而坐,有一句沒一句的閑聊,倒是淩言,一個人側坐著看著窗外,格外的落拓寂寥。

上海,馥鬱紗廠。

從來是人歇機器不歇的紡紗車間,因為有工人參與罷-工,關掉了一半的流水線。

眼看著有訂單不能按時交貨,要賠付一筆筆違約金,淩華就心亂如麻。她跟著幾個管理人員去走訪員工,說著加薪等等,都有好多人不願意複工。工人們義正言辭的說著要聲援學生們的愛國行動,要維護自己的利益,讓一向對工人寬和的淩華都懷疑自己難道果真是那種麵目可惡的人麼?然而,不管是好人還是惡人,如果不能繼續恢複生產,她可能就真的是承受不起虧空連老板都不做成了。說著價值十幾萬的紡紗廠,其實每年的純利潤也就萬八千,流水資金都緊巴巴的,稍微風吹草動,就可能資金鏈斷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