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4.信念如一
震旦大學開學在即，淩言等教員提前工作，籌備課程，準備講義教案等。淩言是在校聽到徐穎姍不會再回震旦大學任教的消息的，雖然他心中也大致猜到了，但一時間也有些恍惚。
淩言做事做人都不是決絕的，但唯是感情，竟都是這樣遽然離去。
黃昏時候，淩言回到家，坐在客廳裏喝咖啡。他靠在軟軟的沙發裏，聞著滿室的馨香，眼神溫和而茫然，神情閑散，仿佛是在養神一般。
明傑看著淩言，有些不解。他今天見淩言在辦公室聽到徐穎姍的消息時候，似乎是有些震驚，有些急促的，可是，及至到家了這麼久的時間，也不見淩言去撥一通電話。
“二哥，你不要再聯係問候一下徐小姐嗎？”明傑問。
淩言似乎有些詫異明傑何來有此一問：“怎麼？其實，也再沒有什麼事情需要聯係徐穎姍了……”
恰是淩寒攜著曼卿外出，剛剛走到樓下，聽到淩言這麼說也禁不住的停住了腳步。
“二哥，是有徐小姐什麼消息了嗎？”
“她不來震旦大學任教了，並沒什麼的。”淩言道。
淩言的聲音倦倦的，這個話題，縈繞在他心頭的都是些苦楚。淡淡的苦澀，卻又說不出口，無法形容。
淩寒略是思索：“二哥，徐小姐沒有跟你說的話也是有她的苦衷，何況，她出身書香世家，早年又留學海外，有那樣的政治立場並不為怪。大抵也是知識分子的報國心……”
“並不是她有錯，我也沒有責備她的隱瞞，更理解她的苦衷，怕也是不願意我徒增煩惱。”淩言歎息：“是我的懦弱與無用的堅持。我雖然沒有在軍中，但是也不想因為我的私事讓大哥和揚城為難……”
“二哥……二哥，就算是今天揚城仍舊是掛著五色旗，也不能保證在這動蕩風波中，會不會改換了門庭。就別說我們，就隻是北平政府，也是城頭變幻大王旗。二哥何必執著與此？”淩寒勸慰道。
淩言苦笑：“可眼下不是這樣的，你這番話，也是不可告他人的。我不願我的婚事也有這些顧慮，平添煩擾是我不願看到的。若真是有緣，那就河清海晏，真四海升平時候再會吧……淩寒，你的心思我都是明白的，我意已決，你不用多說了。”
淩言說的很是堅決。
話已至此，倒是也卻是無需多說。淩寒心中或不讚同淩言的選擇，卻也是佩服二哥的理智。大家從來都隻見他的溫潤，待人接物都是寬和的，可是，他待己卻別有一番的決絕。
淩寒點頭。又跟淩言道別，講與曼卿外出。
淩寒開車，車程行至半途，淩寒都是一語不發。
“淩寒，我與江文凱也隻是朋友，也沒有非見不可的情分。若是真有為難，那邊算了吧。”
曼卿道。她知道沐家的身份，結交南方政府的人很是不妥當的，她原來就惴惴不安的，出來時候又見到淩言所做所說，更是覺得後悔應了江文凱。
曼卿曾受文詩英與夫人所托在江文凱東渡日本避難時候照顧他，結下友誼。隻是，江文凱比曼卿大十來歲，兩人誌趣理想皆不同，本來也沒有更多深交的。前幾日，江文凱送信，請求一見，請沐先生與曼卿務必同往。言辭切切，曼卿才與淩寒商議，淩寒倒是同意的。
按照江文凱給出的地址，那是一個法租界的公寓。公寓在二樓。淩寒與曼卿剛剛走進了樓，江文凱便出來迎接。
江文凱一身長袍，挺直脊梁，目光灼灼，永遠是很精神的樣子。
他與淩寒熱情的握手，又很欣喜的向曼卿拱手致意。
“曼卿妹子，能夠見到你真是高興。你與淩寒兄喜結良緣，我很是欣喜呀！沐先生青年才俊，他日前途無可限量！”
曼卿微微點頭：
“江兄客氣了。”
幾人閃身進屋，江文凱靠近淩寒，在淩寒耳邊低語：
“淩寒兄，文先生在裏屋等你。現在非常時刻，請勿怪。”
淩寒不由得一驚，搖頭：“我明白，我去見先生。”
曼卿聽聞此語，更是震驚不已。她有些不可思議的看著丈夫，沒有想到淩寒竟然是與南方革命黨的元首文詩英是認識的。
淩寒輕輕的握住了曼卿的手，微微點頭。
裏屋的門打開，文詩英與夫人林盼兮正含笑而立。
林盼兮牽著曼卿的手，親切的問候著。淩寒走進屋內，與文詩英交談著。
隻是曼卿雖然是跟林盼兮說著話，卻不由得多看了淩寒的背影一眼，看著他關上了門。
似乎是林盼兮想到曼卿的詫異，輕輕拍著曼卿的手背：
“文先生與沐先生君子之交，也是顧及了沐先生的身份不便，你不多擔心。”
曼卿略略的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