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遠征到北平,先去拜訪了杜祥和。
沒有再敘述此前不快,許遠征盡子侄禮向杜祥和道歉,表示自己的忠心,並未杜祥和謀劃。杜祥和也是反思之前的意氣用事,對許遠征多是苛責,此時並不以為意,倒是極是讚許許遠征的方案。旋即,許遠征馬不停蹄的為杜祥和奔走。
許遠征隨即去見雲清。許遠征與雲清陳述時局,請其轉告在奉天的章林峰,並力陳想拜訪章林峰。雲清原是很佩服許遠征的韜略,對他的分析與謀劃亦是有屬意,表示願意為合作出力。雲清聽聞許遠征曾路過揚城,不免問詢淩寒的事情,許遠征亦是坦誠相告。及至聽到許遠征說淩寒傷重,雲清更是心痛不已。
“雲清,你重情重義,並沒有辜負淩寒的信任與情義,便是無需為他歎息。他是成年人,做什麼事情,做什麼選擇,付出什麼樣的代價,承擔什麼樣的責任,他都懂得。你手中的權力遠超過他,你肩上的膽子也更重,你要更慎重!你影響的不是秦皇島一座城市,不是東北三省,可能是半個國家,一個國家……”
許遠征語重心長的說著,雲清重重點頭。
當晚,許遠征出席了在一位友人家舉辦的宴會,一起赴宴的是許遠征的幾位商人朋友。許遠征與他們協商著關於許遠征創辦的中學今年秋天開學的事宜,這些商人曾經對學校進行捐助。席上,有朋友說著田瑞和似乎對許遠征很有敵意,讓許遠征小心,許遠征一笑置之。
然而,晚上宴會結束的時候,杜祥和府中家人來訪他,說杜總理接到線報,說他在北平不安全,讓他速速離開北平。許遠征原是不在意,家人堅持說是杜總理的意思,請他趕快離開。許遠征在友人府中與杜祥和通話,杜祥和說,他是接到了匿名電話,說有人要在北平刺殺他,讓他先離開北平,避避風頭再說。
許遠征知道杜祥和作為傀儡,在北平做臨時政府總理,儼然是風聲鶴唳,也是格外痛心。他一再表示這裏並無事情,教杜先生不必擔心,但是,杜祥和卻是惴惴不安。為免杜祥和的擔心,許遠征應下連夜去天津。
恰是去往天津還是有最後一班火車。許遠征喚了蘇澤等幾名親隨,連夜去往天津。
送走許遠征之後,淩寒當日便強撐著幫淩晨處理一些公務,分擔淩言的工作。對於軍務的理解和處理,淩寒要遠超過淩言。雖然淩晨心疼他的傷痛,但是,看他堅持,便也沒有阻攔。
然而,晚上淩寒便又是高燒,傷口撕裂發炎。淩寒不願意驚動家裏人,便隻是由曼卿處理了傷口,讓他服藥;及至第二日,卻又是撐著發燒,在書房處理一些積累的公文。曼卿看得格外的心疼,卻又是拗不過淩寒的執拗。
晚上,褪下深藍色的長袍,昨日剛剛換的紗布依稀有血跡,是傷口依舊有流血。曼卿撫著淩寒的額頭,滾燙。
“你幹嘛是要這樣?”曼卿氣的流淚。
“我但凡是能撐得住,總是不該教大家為我擔心的。我那日便能夠走動了,若是現在還臥床歇著,豈不是會讓大哥覺得那一日活動我更是傷的嚴重了?”淩寒的聲音很是弱。
“明明就是這樣啊。”曼卿道,氣的側過臉。
淩寒慘白的一笑,沒有說話。
白天清醒著便是要強,然而及至晚上,淩寒睡下便覺得昏昏沉沉的。雖然是服過藥,淩寒依舊是有些低燒,覺得冷,就瑟縮成一團。他背上都是傷,隻能是趴著睡。
曼卿看的心疼,輕輕的攏著他的肩膀,靠在他的肩頭,溫暖著他。
被曼卿忽的一抱,身邊是溫熱的身體,淩寒不由得一動,略是想閃躲。
“淩寒……”曼卿的嘴唇湊在淩寒的耳際。
淩寒發燒,呼吸也是有熱氣,吹在了曼卿的耳旁。
淩寒原是昏沉沉的,被曼卿喊了一聲,強忍著困意清醒些,回抱著曼卿的肩膀。
“睡吧,淩寒……”曼卿道,心中澀澀,聲音也有些微的哽咽。
這些日子,曼卿守護著淩寒,淩寒是身體上傷病極重,睡不安穩,曼卿也一樣一日日的承受著心裏的壓力,感受著苦痛,日日的煎熬。
他們如普通夫妻一樣,日日的相對,關心扶持,守望相互。可是,他們知道,他們心隔著天塹一般的鴻溝,那些關愛是真的,守護是真的,但是,疏遠也是真的。他們至親,卻也是至遠的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