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170 請罪(下)(1 / 2)

我不能理解皇嗣殿下對於自己親生母親的恐懼心理。在我的那些過往的記憶中,我隻對許盛業感到過恐懼。我對母親的記憶,永遠都是溫暖和依戀。她的懷抱是那麼柔軟。當她把我抱在懷裏的時候,我隻想永遠地靠在那裏,躲在那裏,貪婪地嗅著她身上散發出來的特殊的氣味。那是一種混合著花香、草香和母親身上特有的香味的味道。如果可以給它起個名字,這名字應該是——母親香。

記憶中,母親對我永遠是那麼溫和。她總是微笑著看我。她隻打過我。那是我得罪了土魚媳婦獨自跑到山上遇到狼之後,她氣急怕急,用竹尺打了我的手心。她告訴我,別人越是恨我們,我們越是要活得好,活得比這些恨我們的人好。

每次想起母親,我總是淚盈於睫。這次也不例外。

太平公主將前因後果向女皇陛下做了說明,並告知女皇陛下,我們這些當事人和目擊者都在她宮裏等候問訊和發落。於是女皇陛下令人宣我們入長生院。於是我看見了垂頭立在一邊沉默不語的皇嗣殿下。

女皇陛下笑了一聲,說道:“不過是小女孩的鬥氣,什麼大不了的事!”她把她那風韻猶存的鳳眼向下一掃,問道,“阿草,你哭了?這件事與你可有什麼幹係?”

我連忙跪倒在地,叩頭道:“微臣想起微臣的母親。”

女皇陛下更奇怪了:“又與你母親有什麼相幹?”

我頭幾乎伏在地上:“陛下,還是稍後容臣獨對吧。”

太平公主也在旁邊說:“既然阿草的情緒與本案無關,母皇且容她稍後獨對。”

女皇陛下點頭道:“你且起來。”她又轉頭對皇嗣殿下說,“這小兒女的紛爭,且由你妹子處置,該罰則罰,該禁則禁,你不用管了。這小孩子家家,今日好了,明日惱了,大後日誰抓了誰了,再大後日又賠禮道歉了,這不是常有的事麼?誰家的孩子不是這麼長大的?你且往自己身上攬個什麼?”

皇嗣殿下聲音稍稍鎮定:“母皇雖然如此說,兒臣還是自覺教女無方,所以懇請母皇允許孩兒將荊山和淮陽帶回府中嚴加管教。荊山三歲喪母,兒臣念她幼小失去扶持,未免有些寵溺,讓她日積月累地漸生驕奢之氣;淮陽年小,也怕闖了什麼禍驚擾母皇。壽昌年長又知書達理,就讓她留在宮中代替兒臣在母皇膝下盡孝,不負兒臣一片孝心。”

女皇陛下道:“你才說你自己教女無方,將荊山和淮陽帶回你府中就能教好她們?這不是自相矛盾麼?倒不如把她留在宮裏,多跟這些姐妹們相處,打打鬧鬧中就學會了規矩。況且如果宮裏的孩子都如壽昌般像個講書先生,那又有什麼趣?女孩子們,就是要姹紫嫣紅,你沉穩了我活潑了才是有趣的。好了,你回去吧,兩個孩子留在宮裏。你妹子一向待孩子們親善公平,不會虧待她們,也不會縱容她們。你放心吧!”

太平公主也在旁邊道:“母皇說的是,四哥就放心吧。剛才當著母皇的麵已經把事情搞清楚了,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女皇陛下笑道:“要不你就現在就處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