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碗轉曲塵花(1 / 2)

第二天林溪晚醒來就先聞到淡淡的玉蘭花香,深深吸了口氣,肺腑間清新的香氣立刻讓人清醒過來。睜眼看去,門口的牆邊居然倚著大大的一枝玉蘭花。枝椏虯結,鮮花吐蕊,漂亮極了。

自己不過是討幾朵,居然送來了這麼一大枝……

笑意染上林溪晚的眸子,晶亮的如同雨後高遠明淨的天空。

她迅速穿好衣裳,叫道:“吉祥!”

吉祥答應著,過了一會兒才進來,手裏提著隻灌滿了水的木桶,笑著解釋道:“花兒太大了,咱們沒有這麼大的花瓶,找了好一會子,也就是這個木桶可以將就。”

木桶養花?也太過別致了罷?林溪晚忍著笑搖頭,先問道:“花兒是誰送來的,說了些什麼?”

吉祥放下水桶,說道:“是二夫人遣人送過來的,不單送了咱們,夫人那裏也有這麼大一枝。跟來的小丫鬟說,二夫人說了,今年的玉蘭花開的格外好,要大家一起看看,才不至辱沒了它。這不是正好麼,小娘子要繡這花兒,二夫人就送了來,真正是瞌睡遇到枕頭。”

二夫人真是會做人。林溪晚點頭:“隻是咱們今天要用的水,你打算用什麼打來?”

“這個小娘子放心,”吉祥一副成竹在胸,“外麵的缸裏已經打滿了水,足夠今兒用的了。”

“那明天呐?看這花兒的樣子,養七、八天應該不成問題。”

“明天我去找石榴,借她們的桶子一用。”這個丫頭,倒是思慮周詳。

林溪晚看著牆角的花兒,比劃著:“這枝不錯,截下來養著就很好了,餘下的都摘下來,趁著這幾天天氣好,拿出去曬幹了。”

吉祥一臉惋惜,還是聽話的找來了剪刀,和林溪晚一起將枝頭的一小枝剪下來,插到花瓶裏。

這種“辣手摧花”的行為,吉祥一定覺得自己是個無趣之人罷。林溪晚一邊掐著花朵兒,一邊說:“水桶借一次兩次都無妨,可是天天去借,總得有個理由,這是眼皮子底下人人都能看得到的,自然不能說謊,也犯不著說謊。石榴知道了,夫人也許就會知道,夫人知道了,也許什麼想法都沒有,也許會想,我們這裏連個養花的瓶子都找不到,這是不是在向她暗示,她這個當家主母照顧不周?夫人現在有孕在身,又要操心老爺的前程,又要操心府裏的大小事情,怎好再拿這個煩她?況且咱們要這花兒是為了做香囊,養上幾天就沒這麼新鮮了。”

吉祥低下頭:“我隻想著花兒好看,不養幾天實在可惜,又辜負了二夫人的心意。以為自己想的很遠了,還是差點壞事。”

吉祥人雖聰明伶俐,到底年紀不大,從前生活的環境又單純,況且對於林溪晚的處境並不是很清楚,這樣想是很正常的。

“能想到二夫人的心意,我都疏忽了呐!不如這樣,你幫我仔細琢磨琢磨,如何繡好這個香囊,也算報答二夫人的贈花之美,可好?”如果在針線方麵一丁點兒都不上手倒也罷了。林溪晚明明已經掌握了基本的針法,也能繡出簡單的花樣,就是無法再進一步,不知道卡在了哪個坎上,著實教人氣悶。

吉祥眼裏透出喜色,點點頭。

三月桃花結果,四月青杏變黃;五月榴花盛放,如火如霞。

這天下午,林溪晚和史氏都在東院陪王閏之說話。王閏之度過了最初的緊張焦慮後,正滿心期待著新生命的降臨。

蘇轍回來,帶回一個消息:皇帝單獨召見了蘇軾。

王閏之一臉的擔憂:“是不是老爺又說了什麼……”言外之意人人都懂。隻要是有談得來的朋友在場,蘇軾往往高談闊論,百無禁忌,說不定一些不該說的話就衝口而出,而現在正是推行新政,新舊交鋒的風口浪尖。

蘇轍搖搖頭,臉上有深深的擔憂。看樣子他也不清楚。

“我去前麵的書房等哥哥,大嫂放心,一有消息我就告訴您。婉娘在這裏照顧好大嫂。”蘇轍看了妻子一眼,要往外走。

“等等,”王閏之叫住他,“我和你一起去,在這裏總是不踏實。”

蘇轍猶豫了一下,同意了。

林溪晚和史氏自然一起跟著去,一行人的步子有些沉重。

出了東院,林溪晚忽然道:“大嫂和二哥、二嫂先過去,我回去取些東西。”

眾人點點頭,沒有在意。

一會功夫,林溪晚帶著吉祥來到外書房,她手裏端著盤子,上麵放了一個茶壺並四個茶盅,吉祥提著熱水跟在後麵。屋子裏的人看到她們主仆二人的樣子,俱是一怔。尤其是青書,他正巧也拿著茶壺過來,站在門口不知道進去好還是退出來好。

林溪晚笑道:“今兒興之所致,沏幾盞茶給二哥和兩位嫂嫂嚐一嚐,不成想搶了青書的功勞。青書,要不我們比試一番,看看誰的茶更出彩兒?”

青書口裏說著“不敢”,又有些不甘的站在那裏。

蘇轍說道:“青書,你且把茶壺放在這邊的角上,一起瞧瞧小娘子的功夫好了。若是她食言而肥,再來笑她不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