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奎身為太師,又是整六十的大壽,必然會大辦一場,甚至連薛皇後都有可能會出席。不管是不是政敵,凡是三品以上的官員還有薛家的親眷,都會收到請帖,就連上官家都會有。秦雨香如今是蘇家的女主人,蘇世傑又是薛太師的女婿,肯定是要去的,更別說身為侄兒的薛紹了。
“父王放心吧,此事我們姐妹一定會辦的妥當的。”尹若水笑著應承,在尹灝天麵前,她一直都在扮演著好姐姐的角色。
“是啊,大姐對這方麵肯定很熟悉,就交給大姐來做吧,女兒隻要在一邊學著便是了。”尹慕遮也笑了笑,她如今是避免和尹若水接觸,既然她喜歡,就讓她去辦好了,自己還能忙裏偷閑。而且,讓尹若水忙一點,還能避免她有空給自己使壞。
對於她的要求,尹灝天向來是有求必應,當下便允許了。尹若水臉上的神色未變,看不出來是什麼心情,尹慕遮卻敏感的發現,她似乎安靜的太過頭了。自從上次從宮裏回來之後,尹若水的行為便古怪了不少。而她派人暗中盯著她,卻也最終沒有發現什麼。
尹若水接下了任務之後,便開始著手安排壽禮的事情。她根據往年的慣例,又打聽了薛太師最近的喜好,列了一個單子。期間更是盡職盡責地帶著尹慕遮一起,並且詢問她的意見。如此行為,卻也讓人更加看不透她了。
下午的時候,尹若水便提出到珍寶軒挑選禮物,邀請尹慕遮一起,她自然拒絕了,然而在尹若水出門之後,便立刻派了凝霜跟了上去。從進了王府以來,她對尹若水的警惕之心從來都沒有降低過。
“稟世子,尹若水的確是去了珍寶軒,後來又去了京城最大的成衣坊,她在成衣坊裏麵耽擱了不少時間,後來買了幾套衣服就出來了,期間並沒有見到別人。”
摸著尹若水派人送來的霓裳羽衣,尹慕遮聽著凝霜的稟告,淡淡地挑了挑眉,真的沒什麼動作嗎?還是那個女人太警惕,行事根本就不露痕跡?
“我知道了,把這件衣服拆開,仔細看看有沒有什麼異常。”
尹若水特意從成衣坊定製的霓裳羽衣,不管是款式還是料子,都是京城裏麵的獨一份。她不得不承認,這件衣服的確很美,也很適合穿去參加薛太師的壽宴。不過,送的人變成了尹若水,再好的東西,都有可能是毒藥。
“奴婢明白!”
取走了衣服,凝霜緩緩退出了房間。尹慕遮這才在洗漱之後,緩緩進入了夢鄉。
還是那個散發著淡淡熏香味的房間,一個身材高大的明黃色身影跪在女子的床邊,抱著冰冷的屍體痛哭出聲,整個房間裏麵,充滿了悲傷和絕望的味道。她仿佛變成了旁觀者,在一邊靜靜地看著他們的生離死別,然而她的心卻是一陣揪痛,幾乎不能呼吸。
又是這個夢境,尹慕遮不解地看著這一幕,隻覺得自己仿佛進入了一種極為玄妙的境地。她感受著夢境裏麵之人的喜怒哀樂,那種失去所愛之人的痛苦和絕望,潮水一般席卷了她。那個背影背對著她,卻更讓她急於看清楚對方的模樣。
可是,不管她怎麼努力,身體卻仿佛僵硬了一般,根本無法走動一步,更別說上前看清楚那人的容顏。她想要叫,張了張嘴,卻發不出聲音。又慌又亂,她急的眼淚都快掉下來了。而房間裏麵的男人似乎哭夠了,他狠狠地擦了擦眼淚,竟然轉身踉踉蹌蹌地離開了房間。
你要去哪裏?
她著急地大喊,與此同時,房間裏麵的景象卻忽然變成了另外一個地方。那裏,是她曾經去過一次的金鑾殿!然而此時此刻,這金碧輝煌,莊嚴無比的大殿,卻仿佛成為了人間煉獄。大殿之中灑滿了血跡,仿佛盛開了一地的曼珠沙華,妖豔而詭異。
明黃色的高大身影手持長劍,上麵已經沾滿了血跡,滴滴答答地跌在地上,跪滿了一地的大臣們戰戰兢兢,不停地哀嚎苦求著。然而那背影卻置若罔聞,手中的長劍,不停地收割著眾人的性命。
尹慕遮倒抽了一口涼氣,因為她看到,那人手起刀落,地上滾落的人頭,居然是她認識的熟人!她想要尖叫,想要阻止這一切,然而不管她怎麼努力,都隻是一場徒勞。又有人死在了長劍之下,在那股子陰森恐懼的氣氛之中,她卻發現,自己感受的最多的,居然是悲傷。
深入骨髓的悲傷和絕望,就連鮮血都無法遮掩的痛苦,仿佛隻有殺戮,才能讓他的心好受一些。
不要殺人了,停下來!停下來好嗎?不要那麼悲傷,不要這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