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皇點了點頭,拄著拐杖朝著書房而去,一邊走一邊向管事問道,“世子呢?”
“世子已經睡下了。”
說話間,到了書房門外,管事稟報了一聲,“王爺,陛下過來了。”
裏麵的人沒有說話,管事站在門外,也不敢冒然推門打擾,一時間有些為難。
燕皇輕輕擺了擺手,“你下去吧,朕自己進去。”
管事如獲大赦,望了望燈火明亮的屋內,連忙離開了。
燕皇自己推門進了書房,屋內看書的人,眼也未抬一下,也不出聲,對來人恍若未見一般。
“祈然,這些日京裏的血案,可聽說了?”燕皇自己到桌邊坐了下來,出聲問道。
燕祈然手中的書翻了一頁,淡淡哼道,“皇帝深夜前來,是要帶著人把這王府上下也給搜查一遍?”
燕皇麵色有些尷尬,起身走到書案前,“楚蕎帶著人將上京城攪得人心惶惶,再這樣下去,她的刀也該架在朕的脖子上了。”
“現在怕死了?”燕祈然抬眼,冷冷地望著他的眼睛,嘲弄地說道。
燕皇麵上一陣青一陣白,卻還是盡量平和著語氣說道,“鳳緹縈死了,楚蕎和西楚都不會善罷幹休,如此下去,大燕也會岌岌可危,朝中已經再無良將可派,我希望你能設法應對西楚,至於楚蕎,隻要把她找出來,她能安安份份待在王府裏,我可以不殺她。”
“皇帝陛下,這是在跟我談交易?”燕祈然冷然一笑,哼道。
“若非她執意幫助西楚,我也不會對她動殺機,她若以後能不再插手西楚的事留在宸親王府,以往的事,朕也不再計較。”燕皇說道。
燕祈然冷冷地望著眼前的人,目光又回到手中的書卷,道,“皇帝陛下,你該慶幸,死在白野城的人隻是鳳緹縈,而不是她。”
“祈然,你到底想做什麼?”燕皇擰著眉頭,望著一臉雲淡風輕卻又沉冷疏離的人。
這是他最引以為傲的兒子,他也自認這些年是了解他的稟性脾氣的,可是在於楚蕎這件事上,他越來越發現,自己是真的摸不準他的心思。
這些年,很多時候他都不明白他神神秘秘離京,都是在做些什麼。
他本以為,他休離楚蕎,是真的不甚在意了。
可是,在他因為楚蕎將鳳家一行人放出上京城,他才發現,事情並不是自己所想的那麼簡單。
“皇帝陛下,我一再說過,別的人你想殺害誰,我不會管,可你偏偏一再挑戰我的底線,你想做什麼?”燕祈然抬眼,冷冷地望著一臉威嚴的大燕帝王,聲音淡漠而冷冽入骨。
“就為了一個楚蕎,你就要與為父為敵不成?”燕皇沉聲道。
這麼多年,不管這個兒子如何漠視他,頂撞他,他也從未以這般嚴厲的神色對他說過話,話一出口,他也忍不住有些後悔。
燕祈然緩緩抬頭望了望他,沉吟了許久,一字一句道,“我再說一次,最後一次,我不容許任何人害她,你也不例外。”
燕皇望著他,最終歎了歎氣,一如這許多年來一般,麵對這個兒子,他還是退讓了。
“你自己把她找回來,讓她與西楚斷絕關係,以前的事,我也不再追究了,你想怎麼辦,便怎麼辦吧!”燕皇說著,疲憊地拄著拐杖轉過身,一步一步朝外走著。
燕祈然抬眸望著老人離開的背影,才發現,不知何時這個一直在朝堂之上呼風喚雨的大燕皇帝,不知何時已經背影佝樓,成了一個遲暮老人。
這一步的退讓,對於這個人來是何其艱難,他知道。
可是,所有的事並不會因他們的設想而改變,不是他們退讓了,楚蕎就會善罷幹休,鳳家的人對她意義非凡,鳳緹縈因她而死,她不殺了所有人報仇,斷不會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