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溫柔與愛護,不會是假的,她感覺得到。
可是,她此刻緊緊抱著的人,卻不動,也不說話。
“你說過的,我們要在桃源穀養老……”她泣不成聲地說道。
其實,細細算來,她與他成親在一起的時間,也不一兩年時間,可是為什麼她總覺得,似乎已經愛上他許多年。
她曾牽掛一個人十年,卻沒有愛上他。
她與他不過分分合合一兩年,卻造就了一生的牽掛。
仿佛已經過了滄桑百年,他緩緩抬起手來,冰涼的手覆上她扣在腰際的手,一點一點地拉開。
“不要,不要,不要……”楚蕎緊緊扣著雙手,怎麼也不願意鬆開,“不要這麼殘忍,不要……”
她在感情道路上的勇敢,也僅有這一次而已,再被他推開,她真的再沒有這樣的勇氣了。
“你該走了。”他歎息出聲,冰涼的手指一根一根地掰開她的手指,她咬著唇不肯鬆手,自己扣得太緊手背都被指甲劃出血痕,也不肯鬆開。
然而,他終還是掰開了她的手,掰痛了她的手,也掰碎了她的心,她最後的希冀。
他強行分開了她的手臂,走前了一步,卻不敢回頭去看她此刻滿麵淚痕的臉,他知道,看了那一眼,他所有的努力都會付諸東流。
他與她,早就失去了相守的資格。
楚蕎手還僵硬地伸著手臂,方才懷抱中的溫暖,瞬間被秋風吹得徹骨的冷寒。
“走吧。”燕祈然一如往昔的淡然,卻也透著入骨的蒼涼。
說罷,他舉步往城內走去,腳步不複以往的平緩,有些急不可耐,仿若是在逃離。
楚蕎還怔怔地站在那裏,怔怔地看著他進了門,徹底從自己的視線中消失。
冷瑟的秋風,風幹了她臉上的淚痕,也吹冷了她勇敢折返的所有熱情。
終究,她怎麼努力,也還是沒有辦法和他在一起啊!
她的愛情,終究是到了窮途末路。
她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站到麻木無力的身體漸漸有了知覺和力氣,她方才爬上馬背,再度踏上來時的路,一路西行而去。
隻是,她不曾看到城樓之上,那白衣翩然的男人望著她離去的身影,鳳眸之中亦是淚光盈盈……
愛情,是極美好事物。
可是,在錯誤的時間,用盡心力愛上一個人,卻又不得不放棄它,它還會美好嗎?
回往西楚的路上,楚蕎一句話也沒有說,花鳳凰似也明白了什麼,沒有多加追問。
她們一行一進岐州城,便立即有人去王宮稟報,剛到王宮門口,諸葛無塵便已經趕了出來,人比她走之時瘦削憔悴了不少。
隻是,看到她平安歸來,還是揚起了往昔溫潤如春風的笑意,“回來了?”
“嗯。”楚蕎笑了笑,點了點頭。
花鳳凰一下了馬就立即嚷著要回去睡覺,先行離開了,黑鷹帶著人先去找呂瑞,右衛營的人是死了,但是西楚和大燕的戰爭,勢在必行。
“你瘦了不少。”諸葛無塵道,目光中難掩心疼之意。
當日,她在那樣的心境下離開岐州,一去多日不曾有任何消息,他擔心得夜夜難眠,唯恐因著縈縈的死,擊潰了她所有的理智和堅強。
如今,還好,她安好歸來。
楚蕎抿唇笑了笑,“你也是。”
“先進去吧,外麵風大。”諸葛無塵說道。
楚蕎卻沒有動,抿唇沉吟了片刻,道,“我想先去看看縈縈。”
“我陪你一起過去。”諸葛無塵笑了笑,說道。
楚蕎上前從後麵推著他,兩人一道朝著城外走去,“那天,那麼任性地走了,讓你們擔心了。”
諸葛無塵側頭望了望她,側著身子伸手握住她的手,認真說道,“答應我,這樣的事,不要再做第二回了。”
她不知道,這一個月來,他是怎麼過下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