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也不敢自作主張的跑回去,隻得一直在這老老實實的守林子。每年偶爾還有車隊開進來,砍伐木材,栽種樹苗。其餘時間,碩大的山林中,除了附近偶爾進山砍材的山民,眼光中不是四蹄跑的,四爪奔的,兩翅撲騰的,就是整條爬行的。。。。。。
山中多猛獸蟲蛇!老人每隔一段時間,便會出山巡視山林,順便換取一些生活必需品。一巡便是十天半月的,有時借宿樸實好客的山民家,有時尋個山洞過夜。
老人自己用木材在深山中搭了個木屋,雖人跡罕至,但山中叢林環繞,空氣清新,倒也寧靜安逸。直到九年前,平靜的日子才被打破,孤單寂寞的日子也得以終結。
那年,也是寒冬。在一次巡山返回的途中,老人匆匆行走於繁盛的山林間,天已經暗了下來,經過的村莊也已經重新隱藏在身後密林裏。北風呼呼地刮,老人緊了緊衣衫,山路崎嶇,天又暗了,路不好走,各種猛獸也將開始離窩覓食,必須加快腳步,趕到上次發現的洞中,才能安全度夜。
混合著呼呼的北風,濃重的夜色,似乎傳來怪異的聲響,宛如一個剛出生的嬰兒在啼哭。
老人摸向腰間的刀把,抽出一把老柴刀,認真的辨別那個被風聲樹濤聲覆蓋的微弱聲響。“真的是嬰兒的哭聲。。。。。。”老人冷汗順著臉頰流下來。夜路走多了,總會遇到些不尋常的事,何況這是茫茫的大山中,誰也說不準會遇到什麼怪異的事。
戴好破舊的棉皮帽,檢查腰間的酒壺是否掛好,一切準備妥當,不忘摸摸左手的四個手指,提醒自己戒備。老人左手確實隻剩四手指,並不是天生四指。摸著殘缺的食指,想到那個夜晚,老人仍心有餘悸。
那是正值炎熱的夏季,自己也是行夜路時聽到似嬰兒般的哭聲,著急心切,便一路尋去,在一殘破的木屋前,鮮紅的絲布包著一白白胖胖的嬰兒。荒山野嶺的,怎麼無緣無故出現一木屋,周圍樹影幢幢,大山死一般的沉靜。當時老人沒想太多,就將那嬰兒擁入懷中。嬰兒看到有人靠近,停止了啼哭,安靜下來,粉臉上揚起微笑。紅布入手滑膩,嬰孩惹人憐愛,隻是,那微笑有些詭異,像是陰謀得逞的微笑。。。。。。。
老人懷抱嬰兒,滄桑的老臉洋溢陣陣的喜悅,伸出布滿老繭的手,輕輕地刮嬰兒粉嫩的小臉。嬰兒也許十分享受,也伸出兩隻小胖手抓取老人的左手,還把食指含在小口中吮吸。老人嘿嘿直笑,笑著看小嬰孩含著自己的手指,指尖傳來溫潤舒服的感覺,酥麻的感覺越來越烈,意識漸漸模糊。。。。。。
夏季夜空多星,而此時厚重的烏雲飄過,蓋住大半星空,掩住了皎潔的月光。
喔~~喔~~~喔~~,悠遠的山林響起聲聲雞鳴!!!大半夜的,什麼雞在打鳴?可是卻救了老人一命!高昂的雞啼如蕩世請音,老人瞬間恢複神誌,接著是鑽心的疼痛!仔細看,那嬰兒抱著他的左手食指在啃食,小嘴張合不停,滋滋有聲,正在吮吸老人鮮血!!!腥熱的鮮血把小嘴塗成一種詭異的紅,小臉滿是興奮。
老人急忙抽手,試圖擺脫小孩血口,食指卻被緊緊咬住,抽不回來。老人下意識地放開一直抱著的嬰兒,騰出右手,去按那不安分扭動的嬰孩身體。
掙紮間,烏雲已飄過,月光,星光,再次泄露大地。老人目瞪口呆,眼前的景物幻化扭曲,破木屋淡薄下去,露出擋著的木影。而原來抱著的小孩,正與自己相爭的嬰孩,觸手滑膩,毛茸茸的滿身銀毛!鮮豔的紅布更是腥臭無比,滲著汙水,散發腥味,入鼻令人眩暈。紅布纏住老人左手,連著白毛嬰,盡管老人猛力甩手,但一時竟分不開。白毛嬰兒更是倒轉身體,重抱住老人左手,繼續行凶。
鮮血流失,老人渾身泛起虛弱感,雙眼赤紅。一人一妖鼠,相互對視著。
“畜生!!!”老人怒火萬丈,拔刀直砍白毛嬰孩!妖嬰見鐵刀撲來,猛咬一口,迅速跳離老人左手。妖嬰口啣一根手指,穩穩落在一石頭上。這時,瞧得真切,這哪裏是粉嫩可愛,人畜無傷的嬰兒,分明是一隻山中的白毛仙,地地道道的黃鼠狼!!!
山中畜生活的年歲久了,大多產生妖異。這隻黃鼠狼已滿身是銀白的毛發,顯然有些歲數,道行不淺,於此地施幻術為害。而此地哪裏還存在木屋,一石碑立在一座月色中白慘慘的新墳堆前。墳頂豎直插著一白棍,棍上纏繞兩條細小慘白的布條,正和風搖動。墳堆四周胡亂灑著滿地的紙錢,白白晃晃的,在深夜的荒蕪大山中,極是嚇人。白毛黃鼠狼吐掉手指,身軀弓起,四爪抓扯,目露凶光,齜牙咧嘴,鼓著腮幫,不斷發出怪異恐怖的聲響。冰冷的目光直勾勾盯食物般盯著老人,似乎在怪這凡人不識好歹,沒將自己喂飽。
老人看到自己左掌血肉模糊,食指恐怕得廢掉了。更可惡的是這畜生利用自己的善心,而且謀害自己。樂於助人,卻遭反噬!這天地公理何在!身體虛弱,但壓不下胸中怒火千萬重,頭腦一熱,管它什麼邪異,什麼山中精怪,強行提氣,揮刀直撲該死的白毛鼠狼!那白毛鼠狼未料到眼前的俗子敢侵上前來,以往的“食物”不是精血被吸盡而亡,就是看到自己顯露真身時都幹脆的嚇暈過去了,再繼續進食,得來毫不費力。白毛鼠狼一愣間,柴刀結實地砍中目標。
嗷~~~,伴隨痛苦的嘶嚎,銀亮的毛皮灑下腥臭的黑血。白毛黃鼠狼吃痛,縱身躍下墓牌,也不敢再招惹老人,竄入墳堆後的雜草叢,掛著鮮血的銀色妖影極速消失在夜色中。。。。。。
守山老人渾身冷汗,靠著墳頭墓碑,大口大口喘著粗氣,還未從剛剛的境遇緩過來,自己差點暴屍荒野!即使是盛夏,夜間山裏亦冒著寒氣,非裹著被子睡覺不可,要不就得凍壞。守山老人此時虛弱無比,好想就這樣靠著墓碑睡去。寒流刮過,凍得左手掌入骨生疼,老人才意識到不妙,掙紮著醒過來。拉過背包,右手探入包內,摸出酒壺,藥箱。噴了一口烈酒,疼得老人直咧嘴,對傷勢進行簡單的消毒,包紮。同時口中不斷大罵,罵聲震天,驚起林中已沉睡的飛鳥。老人在給自己壯膽,此地陰沉詭異,生怕再引來別的不幹淨的東西,想起山民口中的驅鬼古法,頓時破口大罵。寂靜的深山響起這叫罵聲,更顯得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