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吢和裴宔對望一眼,有點不太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剛剛不是還咆哮直上九重霄的嗎,這麼轉眼間,就消匿無痕了?是顧軍醫的變臉速度太快,還是他們年紀大了,跟不上時下年輕人的節奏?
“為什麼要傷害自己?”
將呼延迄手心裏的小碎片都挑出,消過毒,也包紮好傷口之後,顧沫白揚起小臉,目光直直的與呼延迄對視。
她這是什麼意思?難道就因為她是他的王妃,她曾在山穀裏危急時救過他,所以她就有權幹涉他的行為?她會不會也太把自己當回事了一些?
心裏已經對顧沫白方才的放肆儼然不悅的呼延迄沉下臉來,從顧沫白的雙手捧握的掌間抽出自己的右手,緊抿著唇道:“本王無需向任何人解釋本王的行為。”
呼延迄到底是個君主,多年來已經習慣那種高高在上的感覺了。對顧沫白那樣算是犯上言語多少有些痛快。
顧沫白聞言,低頭默默的將紗布、金瘡藥、藥棉等東西一一收拾好,放進藥箱裏頭。
不開心有很多種外在表現形式。有人不開心會大吼大叫,有人不開心是暗自垂淚。顧沫白不開心的時候就會不喜歡說話,因為她覺得不開心時說的話都是非理智,而且容易刺傷人的。她在很努力的假裝,她沒有被呼延迄的話給傷到,她在和努力的自我催眠,她沒有不開心,也沒有覺得傷心。
隻是一句“我隻是在關心你”卻哽在喉嚨裏怎麼都說不出了。
房間裏頓時陷入了兩個人的沉默,四個人的尷尬。
情況不太妙……
“王……嗯,賢弟,大王沒別的意思。你不要往心裏頭去啊。我想大王隻是最近有些心煩,你知道的嘛,咱們馬上要回京了,結果才剛出邶城就遭到了刺客的追殺。大王難免心煩意亂,語氣也就不好了一些。聰慧如你,應該理解的,是不?”
北胡太子的出現固然間接的幫他證實了眼前這位公主的真實性。但保不齊不是他們兩人合演一出戲來誆他們。
這兩天他就會收到他派去南毓的細作,發回來的南毓公主南纖影的消息。這公主是不是真的,過幾日就會知曉。在真相大白之前,他情願相信這個醫術了得、智謀過人的公主是真的。
所以裴宔才會出聲開解顧沫白。
顧沫白闔上藥箱,像來時一樣把藥箱斜跨在單肩上,對單吢釋懷的笑笑,“我懂的。我隻是……你知道的,人的七情六欲有時候真的不是自己所能掌控的。比如你開心的時候你沒想過要笑的,但是你怎麼都控製不了自己嘴角的上揚。比如你難過的時候,你沒有想過要哭的,但是你怎麼也阻止不了自己眼淚的滑落。比如現在我很想要對你說沒關係,我很好,但是……嘿,這兩天都沒睡好。我回房了,晚安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