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顧沫白開口之前,包括呼延迄在內的幾個男人都是靜默無語的,主子們安靜吃飯,下人們更加不可能大聲喧嘩,因此顧沫白的聲音在偌大的偏廳裏顯得格外清脆。一字不差地都飄在了眾人的耳朵裏。
大家的反應不一。
隔壁桌的“娘子軍”紛紛從華裳中掏出絲綢繡帕,掩麵彎眼而笑,因為有天子在,隻敢輕輕笑出聲來,而不敢笑得太過失禮,顧沫白再掉準視線看向坐在她對麵的沈淮凖,隻見他是一臉尷尬的神色。
“咳咳咳咳!”裴宔誇張地給甫送入口的飯菜也噎到了,在那裏猛咳,沈府的丫鬟機靈地遞過去一杯茶給裴宔吞服,裴宔一手接過,大口地灌了下去。
惟有呼延迄和單吢兩個人神態自若的加餐,但嘴角隱隱泛出的笑意透露了他們的歡愉的情緒。
顧沫白現在的頭頂圈圈都是大大的問好,難道她幽默功力忽然突飛猛進,一個問句都能答道娛樂的神奇效果了?
“咳!”
過了片刻,沈淮凖放下手中的碗筷。右手握拳放在嘴巴前咳了一下,極力克製住自己的微窘神色,但微紅的耳垂還是透露了他的不大自在:“顧軍醫說笑了,在下隻有一個妹妹。已於去年春出嫁,現下列席的都是再下的妻妾。”
“什麼?你說什麼?”
顧沫白啪地一聲放下手中的碗筷,站起身纖纖玉手顫抖地指著右下方的美人們,音量高亢,“你說她們都是你的妻妾?”
“有……有什麼不對嗎?”
沈淮凖被顧沫白突然加大的音量有點嚇到,眼神不安地瞄一眼已經停箸,但看不出情緒的君主呼延迄。想要問自己的君主,難道西祈現在改律法了嗎?三妻四妾是罪不可恕的罪行了?怎麼沒人通知遠在曲池的他啊!
“當然有啊!你早上明明和你夫人那麼恩愛的!”顧沫白憤然地拍了下飯桌,臨近的杯碗受震動彈跳了起來。
“這才是猶平的難得之處是不?都有如花美眷了,還對結發之妻這般恩寵,沈夫人不知道是多少曲池已婚婦女的豔羨對象呢。”
終於吃飽了!感謝王妃的友情演出,他這頓飯吃的異常身心愉快,哈哈。
單吢呷了口茶,輕輕地將茶杯置於桌上,慢條斯理地替嚇得不輕的沈淮凖解圍。
單吢說得沒錯,在曲池城,沈夫人的確是很多城裏大戶人家妻子的羨慕對象。
縱觀整個西祈,哪個稍微有點地位的男子沒有個把美麗無雙的妻妾做陪襯,很多女子也以嫁入豪門為終生的奮鬥目標。
但既有錢、又有地位、又有才氣,又相貌堂堂的男子可是打著燈籠也難找。身為曲池太守的沈淮凖身份地位自是不必說的了,文官的他才情也是一流,相貌也是出類拔萃。
最叫城中婦女羨慕的是,沈淮凖結婚之前經常流連花叢,但自和原配沈夫人於十七歲那年成婚,一直相敬如賓。結婚兩年多以後才納妾,納妾之後也沒有出現“但見新人笑、不聞舊人哭”的薄情舉動,時常關心沈夫人的飲食起居,還抽空陪她信庭漫步,成為佳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