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午夜驚夢(大結局)(1 / 3)

合上泛黃的《山海經》,已是午夜時分,困倦疲乏至極,倒頭便睡,不久便入了夢想,似是穿越了。

淺灰色道袍,袍子的下擺邊早已布滿塵土。半遮的鑲黑邊布鞋,穩健疾步朝開封行進著。隻見袍子的主人麵色凝重,銀白酒仙胡須似乎也沒能隱飾住道士此刻的心情。

綿長的小道上,天靜。西邊的雲彩,血紅血紅,已然不似往日那般絢爛。奪目。大片大片的紅,浸透了灰白的天空。

老道士停下腳程,回望著西天,有些混輟的眼睛裏映著一團血色的光芒。爾後幽幽的歎了口氣,自言自語道,“連蒼天也在血泣啊!”

寂寞的荒野,鳥兒已歸巢。漸漸濃漫著的夜色裏,隻有老道士匆匆的腳步聲和平緩的呼吸聲。今夜的倦鳥,悄無聲息。

皇宮裏,歌舞升平。金碧輝煌的大殿上,天子把酒問妾妃,拈握銀樽,暢飲於紅紅綠綠的舞女間。豔女們著輕紗漫舞,豔麗,嬌縱,媚笑,和著作樂者的樂聲。

皇帝吐著酒味兒,打著酒嗝,身子遙遙晃晃的來到舞池中揮著綿綿之力的手抓住一個漫舞著的美人的羅紗,一手端著銀樽,已送至美人的唇邊,眯著雙眼,吐出一句滿帶酒氣的話來,“美人兒,喝了這杯!”

香醇的美酒,這世間最有權力男人的寵愛。美人發出一聲嬌嗔,玄及以手腕勾住皇帝的勃頸,將送至唇邊的美酒一飲而盡。然後像飛燕般翩翩起舞。逗得皇帝哈哈大笑,連聲稱讚,“好!好——”

此時的孝玉宮裏,宮娥們進出急急忙忙。端熱水的端水,準備衣物的宮娥抱著一疊綿的絲的綢的緞的嬰孩衣物,在屋子裏團團轉。太醫太監穩婆,吵吵嚷嚷,把個金黃色龍榻圍得是密不透風。

寬大的龍榻中央,一美豔女子,額頭上已經是沾了大片汗濕了的頭發。扭曲的麵容已跟平日不一般,如水蛇般的掙紮著,哭叫著,“啊——啊喲…我要死了…啊——”

淒楚的有些沙啞的哭叫聲傳入屋子裏每個人的耳朵裏,令人汗涔涔的。

“娘娘,可得挺住啊——”

“娘娘,使勁兒,使勁兒,再使點兒勁兒!”

“用力,娘娘!用力呀!這日後的主可倒是這般折磨人啊!”

眾人齊了上陣,按住娘娘的頭和腳,你一言我一語。鬧嚷嚷的快把寬大的寢居擠破了。太後在宮女們的攙扶下一路小跑著來到孝玉宮。前腳一跨進宮就急切問道,“怎麼樣,怎麼樣,生下來了沒?”

被太後抓著一隻胳膊的老太監,捏著長袖,擦了擦額頭的豆子般大小的汗粒,顫微微半躬身,道,“回——回稟太後,龍子尚未降生!”

“唉!”太後歎了口氣,麵色焦急地度步到龍榻前,伸伸脖子瞧了一眼掙紮著的皇後,心想,這宮裏頭的女人生孩子難產到不是第一回,可這次,心裏總是慌慌的,似乎哪裏不對勁。因此皇後“鬧騰”了五六個時辰了也沒敢驚動皇帝。北宋從太祖建立之初,民不聊生,百廢待興。經過了先祖幾代人勵精圖治,到如今的仁宗,天下太平,百姓安樂,大小城鎮貿易盛況空前。在這人間四月天,皇帝每年都以祈福蒼生降臨大地萬物為由歌舞升平,預示著今春播種必然是個豐收年。尤其是在聽信了一位寵臣的“玉帝在靈宵殿舉行歌舞慶生慶收”之類的柬言後,已經不記得是那年的事情。隻是以後每年這個時節,皇帝詔令天才作樂人,命大臣選來各地身容具佳之女子,效仿玉帝,為子民祈福。持續半月之久,這期間的皇帝不準被打擾,以示對上蒼的崇敬。

……

“看見頭發了,娘娘,使勁兒啊——”

“太後,龍子就快要生下來啦!”尖尖的聲音,似女聲又不是女人。

男人們和女人們,更是手忙腳亂了起來。

“哈哈哈哈哈…”一陣幽冥般的笑聲穿透千千萬萬個幽冥空間。除了無邊無際的無音界。外界的任何聲音,哪怕是幽冥界和三界打的震天動地,在無音界依然是一片死寂。這笑著的“人”不是別人,而是一個有著晶瑩剔透肌膚,美如水晶的女子——豔蝶姬,幽冥界恨天王主之妻。此刻,她正透過一片紫色波光目睹人間帝王家的龍子臨世。高傲的眼神,斜翹的嘴唇,雙手環胸站在恨天王主身旁。相比之下,麵無表情的幽冥王主,左手輕輕忖著臉龐,若有所思地靜靜觀看著波光裏正在發生著的一切。是對還是錯?是懲罰還是救贖?是私心還是無心?但無論是哪一種或者哪一種都不是,一切也都發生了。如果是錯,也隻有繼續錯下去。因為,幽冥界的主人需要尊嚴,幽冥界的眾生需要法度,幽冥界需要繼續存在。想到此,幽冥王主長籲了一口氣,定了定神就起身走出了幽冥大殿。留下的豔蝶姬一陣異樣的情緒閃過心間,一揮手,紫色波光星星點點的慢慢消失了。

“嘎——嘣!”

琴弦斷。樂聲嘎然而止。彈在樂者的手指,針紮似的生疼。

驚悸,惶恐,交錯而迷茫的眼神。皇帝昏昏欲醉的身子怔住,感覺密密麻麻如潮水般的窒息襲卷全身。突又覺心跳似乎快要停止了,隻覺得像有一根棍子似的叉在心喉間,在那一瞬間。為何?為何?

、、、、

皇帝呆立在靜默的大殿上,眾人皆跪地低首。偶有絲絲的冷風吹進忽又溜出。良久,依稀可聽得疾碎的腳步聲。越來越清晰,直到來人出現。來的是個太監。孝玉宮的太監。瘦削得如刀子般的臉上有著幾道皺紋,神色慘白。隻稍稍抬眼看了看殿中的情景已跌至皇帝跟前,“撲通”一聲跪在了皇帝麵前。皇帝聽得這聲音才將眼神移至來人身上。

跪著的太監是從孝玉宮裏一路飛奔過來的。隻見他張著的兩片薄唇不停的打顫,卻沒有聲音。連身體也在不停的抖動著。皇帝看了看太監一眼,“旋子,你有事情就稟報!跪在這裏是什麼意思——到底發生了何事?”聲音顫顫的。

被喚作旋子的太監頓了頓神,結結巴巴的開始了艱難的稟報,“回皇上,是——是這樣的,有一件喜事,還——還有一件壞事,不知道皇上想先聽哪一件?”

“混帳!難道你今天才進宮的?還是說這宮裏的規矩你已經忘得一幹二淨?朕養了一個飯桶!不,是一群飯桶!”此時的皇帝已經有了八九分的清醒,也就撂出了平時的威儀。握酒杯的手隨處一扔,銀樽“哐當”一聲落在光亮的地板上。尤其是在看見了自己周圍跪地的一群人以後更為光火。要知道,這可是在和玉皇大帝作對,弄不好,今年的年成——罷了,先聽麵前的太監所為何事而來。

“罷了!老東西,你且說吧,不過——朕今天和平日裏的心情不大一樣,你,你就先說你所謂的壞事吧!說得好有賞說不好呢——重罰!”

“回皇上,老奴……老奴恐怕隻有領罰的份了。是這樣的,那個壞事情呢是——是——是太後她老人家剛剛仙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