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內的客人互相對望了一眼,三人同時想起某個黑發金瞳的帥俊青年,彼此的臉上也浮起不同表情。
“試試看吧!”香奈可深深吸了一口氣,凝神看著手中的花體字,當她再次念起頌詞時,話語聲雖不如魄曦柔美,不過也較先前輕緩許多。當一頁念罷後,香奈可對魄曦投以詢問目光,而對方也以微笑表達滿意。
“過關!下個換┅小落!”
香奈可將詞本遞給地毯的上的小落。銀發孩童慢慢的翻動書頁,水晶般瑩美的紫眸中映出花體字,他閉上眼,在腦中喚醒監護人的形象,白皙小臉流露出可人笑容,銀鈴嗓音也頭一次帶上了溫度。
魄曦完全沒料到自己的建議能造成如此大的改變,他欣慰的點點頭,稱讚道∶“非常好。那麼下一位┅”
“哎呀~壓力好大。”子夜虛假的皺皺眉,就聲音、語氣而言最沒問題的貴公子吟誦著花體字,優雅準確的發音相當悅耳,但即便如此,在場聽者的表情──尤其是兩位大人──仍漸漸被驚嚇和輕微抽動所占據。
念完頌詞的子夜再度恢複一貫的甜美微笑,可惜香奈可和魄曦顯然笑不出來,單純的騎士團長甚至不知所措的漲紅雙頰,轉身惶惶不安的盯著門框。
香奈可的驚恐不亞於魄曦,她強撐起精神,嚴肅的問∶“子夜,你老實說,剛剛腦子裏在想什麼?”
“夏利啊?就跟你們一樣。”
子夜的回答擴大了香奈可的不安,女軍官的眼神從困惑轉為銳利,她以拷問戰犯似的凶勁傾身靠近貴公子,低沉的追問∶“那夏利讓你想到什麼?”
“想到我們至今的交往啊!譬如說第一次見麵時貫穿他四肢的畫麵、把他壓在床上時的興奮感,還有接吻時嘴唇的觸感。哎呀哎呀!還有知道他是我未婚妻時,他的狂態!咦?香奈可,你怎麼了?”子夜陶醉在回憶中,而當他注意到香奈可由白轉紅,由紅轉黑的臉時,美麗的女軍官早已呈現雙手握拳,雙肩顫抖的姿態了。
香奈可默默的轉身背對子夜,細碎陰沉的低語斷斷續續的從朱口傳出∶“忍到夏利回來┅隻忍到夏利回來┅然後就把這家夥揍到全身淤血、一個月下不了床┅不!是一個月出不了醫院┅┅”
“我不打擾你們練習了,暫別。”
魄曦邊說邊轉身關上門,修長的身軀迅速消失在白門後。清脆的木板響聲將香奈可敲離怨恨的迷霧,她急急忙忙的跳下床,扭開門對著下樓的魄曦大喊∶“加油喔!要一起救出心愛的人!”
停在階梯上的魄曦被突然的呼喊給嚇愣了,他羞澀的微微一笑,稍稍點了下頭後繼續下樓的步伐。
香奈可翠綠色的眼珠子牢牢的映著魄曦的背影,直到身穿繡金白袍的身軀消失在大門後,她才慢慢的走回房間。使香奈可望著魄曦輕輕飄動的衣擺,她不自覺的想起親大哥的醫師袍,哥哥最後一次出診時,自己也是像這樣站在二樓,遠遠的看著兄長的白袍滑出門外。
──如果當時大哥晚點出門,是不是就不會遇到搶匪了?
“太不吉利了!”香奈可用力的甩頭,過去的影像被狠狠拋出腦袋,而唯一留下的,僅有那抹無論如何都不會退色,如晨曦般純潔溫暖的背影。
“香奈可~我們再玩一次合聲吧!”
子夜輕柔的呼喚聲讓香奈可猛然想起對方幾分鍾前的邪惡表情,女軍官立即換上一張憤怒的臉,在轉身甩門進房後,高亢灼熱的女聲也同時穿過木板驚動傭人。
“子夜,你要是再敢擺那種不知道在打什麼主意的大魔王表情,我就立刻用無定之矛把你打上神居!”
透明的陽光穿過窗扉,讓一塵不染的白客廳看上去更加聖潔。在客廳中央的羊毛長椅旁,三名身穿著鵝黃長袍、頭覆白布的男女。其中一名女子慎重的看向同伴,嚴肅的問∶“頭發?”
“已經全部藏在假發裏了!”子夜抬起手拍拍裹發的軟布,用寬金帶固定在額頭上的布料完全遮住了染色的黑發。
“衣服?”
“好。”小落麵無表情的拉拉黃袍,即使曾特別修改過,這件衣服對孩子來說仍大了些。
香奈可滿意的點點頭,轉身麵向搬到客廳的大鏡子,仔細的看著暗藍色的眼珠子道∶“眼睛的顏色也靠金粉改變了。現在是一切就緒,隻等開始了。”
“不過我們的騎士團長卻不見人影,是睡在大神殿嗎?”
子夜輕飄的聲音勾起香奈可的不安。女軍官低頭不語的將手伸入袍子裏,再束腰的黃帶中插著分成三節的無定之矛,和與主人失散的漆黑法杖。
當香奈可再度抬起頭時,灰暗的表情早已消失無蹤,重新打起精神的她理所當然的答道∶“慶典開始前總會特別忙吧?為了省交通時間住一夜也是很正常的!”
子夜像是有什麼興發現般輕輕一笑,走到鏡子前靠著自己的身影道∶“不過在那麼忙的情況下還能抽空送地圖和偽裝粉,團長先生還挺會摸魚的嘛!”
“想說什麼就直說!那種拐彎抹角的方式我可聽不懂!”
香奈可轉身狠瞪著子夜。閉著眼的貴公子輕浮的聳聳肩膀,他脫下絲絨手套,將白如紙的手伸向正撩著衣擺到處走的孩童,輕聲細語的道∶“小落,拜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