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溫的鐵片擴散著寒冷,湧出的鮮血卻又溫熱了衣袍,魄曦修長的身軀一麵顫抖一麵後退,最後無力的靠上鏡子。
灰雨晨拔出刺向魄曦的短劍,貼著牆麵的人體也滑落地麵。深黏的血液如油彩般在鏡子上畫出粗直的紅線,灰雨晨的黑眸不帶感情的看著這令人心驚的畫麵,她輕輕舔去嘴角的血珠,蹲下身對著魄曦道∶“我是個配不上你的女人,但就是因為這樣,我也無法放你走。”
“你┅為什┅┅”魄曦驚惶的瞪著灰雨晨,他使盡全身力氣讓雙手押住腹部的傷口,可惜鮮紅的血液仍穿過指縫,將華美白袍和地板染成一片血。
“我隻要有你就好了,隻要有你,就算坐不上大主祭的位置也沒關係。”灰雨晨憐愛的捧起魄曦刷白的臉,凝視著渙散的藍眸道∶“我曾經是這麼認為的。但現在不一樣了!我將要失去你,所以┅┅把大主祭的位子讓給我吧!”
灰雨晨張開雙臂擁抱血軀,赤紅色彩染上她的發、她的衣,也沾上她的手、她的臉。灰雨晨如啜飲美酒般吸取從魄曦口中冒出的腥紅,悲喜交加的泣道∶“你的職位和血,由我來繼承。”
“晶┅”
魄曦顫抖的口似乎在吟誦著什麼。灰雨晨將頭靠在對方的肩膀上,她赤色的指尖撫摸著上司轉白的嘴唇,輕聲抱怨著道∶“好殘忍啊,到最後,我還是排在妹妹後麵嗎?不用擔心,你的妹妹會在不知道她哥哥死亡的情況下,滿懷欣喜的成為還柔神上的新軀體。”
“!?”魄曦的藍瞳劇烈的顫動,由腹部伸展出的痛楚撕裂著他的神經,發白的嘴唇也僅能吐出不完整的碎語。
軟攤的身體稍稍向前傾,但旋即被灰雨晨按回鏡子上。她的手溫柔的掩上魄曦的雙目,為對方拉下眼皮,在靜靜的枕著上司肩膀好一會後,她才起身脫下長袍,覆蓋住鮮紅的身軀。
“你還真的下手啦?”
按門翻轉,幽夜帶著數名護衛走入鏡子長廊中。灰雨晨收起方才的狂態,低頭讓到一邊靜待幽夜走近。貌似少年的老大主祭蹲下審視被衣袍覆蓋的昔日同僚,他沒有掀開白袍,僅是滿臉不在乎的左看右看了一會,接著便揚起手招來護衛準備搬動血軀。
“可否請幽夜大人暫時別移動魄曦大人?”
灰雨晨打斷了護衛的動作,而眾人也一同看向這因為鮮血而更顯妖魅的女子。
幽夜推推鼻梁上的眼架,厚鏡片下的眼珠頗感有趣的看著灰雨晨道∶“可以是可以,但我能聽聽這麼做的理由嗎?”
灰雨晨點了下頭,帶血臉龐萬分冷靜的回答∶“魄曦大人和入侵者之一交往甚密,若是讓該名入侵者看到屍體,肯定會心神大亂,進而減低我方捕殺的難度。”
“原來如此,那麼為了還柔神上,我也隻好讓昔日同僚暫時受凍了。”幽夜的語氣中感覺不到一絲抱歉或愧疚,他看也不看的跨過魄曦的身體,邊走邊說道∶“向你的舊上司做最後的道別吧!白陽騎士團團長──灰雨晨大人。”
灰雨晨偏頭看著被自己衣衫覆蓋的長官,被對方生命染紅的朱唇掛著空洞的微笑,她凝視屍細語道∶“我知道喔┅你喜歡那種陽光又直率的女人,但我是無法成為那種人的,永遠都沒辦法。”
“灰雨晨大人!請您快點跟上!”
幽夜身邊的護衛出言催促,灰雨晨在跟上對方前匆匆回頭一望,苦笑著道∶“我害死了你和你妹妹,所以,成為亡靈的你絕對不能放過我喔。”
灰雨晨繞過破曦,麵無表情的跟上鏡廊前方的人群。漂浮在廊頂的金球照耀著被舍下的衣袍,也掩蓋了紅色的布料中的微弱的亮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