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利已經完全沒入水中,烏黑的頭發在水中漂散,一臉平靜,白皙的皮膚在水底隱隱閃爍著水晶般的光澤。
“水裏才是他原本的世界,可惜這是溫泉,如果是海水可能更好。”田八雲低語。
沉睡在水中的夏利
散發著一股無可言喻的靈氣
像一顆璀燦的寶石發出瑩瑩光輝。
秋子完全入迷了,喃喃的說:“好像會發光真是太美了,夏利真的適合在水裏。”
原來夏利可以看透人心。
“我也抗議過,不過拗不過他,他好像把偷聽我的想法當成一種樂趣了,隻要稍微動動念頭,連我什麼時候想偷放個屁,什麼時候想上茅房他都知道得一清二楚真丟臉。”田八雲不好意思的抓了抓頭發。
“啊!這的確沒什麼好羨慕的,幸好,夏利看不透我。”秋子忍不住咯咯笑了起來。
“我也越來越看不透你,秋子。我一直沒機會問你,為什麼要離家出走?你從來就不是個任性的人,應該有什麼逼得你不得不走的原因,可以跟我說嗎?”
秋子歎了一口氣:“記得我們小時候曾經有過婚約嗎?”
田八雲不自然的牽動著嘴角:“那麼久以前的事你還提它做什麼,再說,我父母過世後,你爹根本不承認有這回事。”
“雖然我爹片麵悔婚,我卻從來沒忘記過婚約的事,村裏的人也一直把我們當成一對。直到夏利的出現,我傷害了你。”
“算了,我完全可以理解。為什麼忽然提起這件事?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我爹,想把我嫁給丹後國的有錢人家當小妾。”
“什麼?有這回事?所以你就逃家了?”
“我想先暫時躲開我爹,噢,一個未婚女子和兩個大男人私逃了,那個有錢人家大概也不會要我這種女人了。”秋子笑著。
笑著卻悲傷。田八雲顯得有些激動:“你寧願破壞自己的名聲,也不願屈服,我站在你這邊,回去以後我去找你爹理論。”
秋子低聲說:“謝謝你,田八雲,一般人很難忍受這種事,你卻處處維護我,這件事,我不知道該不該告訴夏利。”
“你告訴了我,就等於告訴了夏利。我對夏利沒有秘密。知道這些夏利的負擔會更大,如果可以的話,我真想把這部份從腦子裏抹去。我害怕看到夏利知道以後的表情。”田八雲望向水中的夏利。
夏利仍然閉著雙眼,靜靜的在水中半浮沉著。
越後國守府邸的客房中,夏利和田八雲在窗下飲酒。夏利手拿著酒杯,卻沒沾唇,一隻手支著下巴,心不在焉的望向窗外。
取暖用的火盆搖曳著妖嬈的火光,將夏利白皙的臉龐染成粉紅。
夏利意識到投向自己的目光,回過頭來,眼神裏罩著一絲迷惘。
“你最近在想些什麼,我好像看不透。”田八雲問。
夏利放下了手中的杯子,喃喃低語:“你們要不要留在越後國?”
“這話什麼意思?”田八雲訝異的說。
“我覺得這裏比較適合你們居住。”
在國守府邸住的這些天,每天早上醒來,總是可以看見夏利恬靜的睡臉,但是這次沒有。八雲望著身旁疊得整整齊齊的被褥,腦袋一片空白。
“我會把他找回來,跟他說清楚。我去向國守大人說一聲,就立刻動身。”田八雲說。
“對不起,田八雲我真的沒辦法離開他,原諒我。”秋子垂著淚。
“你就像我妹妹,我唯一的親人。他膽敢這樣一走了之,我就把他抓回來,拿條繩子把他和你拴在一起。”田八雲歎口氣,聳了聳肩:“你已經不是以前那個掛著兩行鼻涕的小女孩了,就算夏利不在,也要堅強,好嗎?”
“田八雲你最好了,我相信你,我會堅強。”秋子忍不住破涕為笑,感激的環住田八雲的脖子,在他的臉頰上印上輕輕一吻。
田八雲背著角弓和箭袋,腰間配著長刀,秋子穿著夏利留下來的白色狩衣,將一頭秀發塞進烏帽中,扮成男裝。
“田八雲,我們這樣走了四天,你還是完全感應不到夏利的行蹤嗎?”
“我們一路打聽,夏利的確是朝這個方向來的,我們昨天經過的小市集,不是盛傳有個美少年赤手空拳打跑了七、八個打劫商家的山賊嗎?那一定是夏利。”
“空手……夏利沒有使用銀魄,應該是不想取人性命。”
“隻是他們說夏利心情好像很不好,失魂落魄像個遊魂。”田八雲歎口氣望向前方,夏利憂傷的身影浮現,又逐漸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