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八雲手上拿著銀水晶戒指,搖搖晃晃的走了過來。
背上被銀魄斬了一刀,傷口由右肩一直斜斜裂到左腰。
每走一步,身後就流下大片鮮血。
痛。
心卻更痛。
“殺戮,不適合你。”田八雲的聲音發顫。
“沒有用的,你不要過來。”每當田八雲向前走一步,夏利的心髒就像遭受到一次重擊,他捂著心口,連連後退。手上的長刀也消溶在空氣中。
夏利猛吸一口氣,空手揮出一道銀色的光刃,射向田八雲。
田八雲卻不閃不避,任憑光刃劃破了右額。
溫熱濕黏的液體由額頭淌下,流進右眼,再由臉頰滴落,仿佛流著血淚。
“你為什麼不閃避?為什麼不還手?我們真的認識嗎?”夏利感到心慌,不知不覺又往後倒退了幾步。
田八雲將手上握的角弓和腰間的長刀隨手拋在地上,忍著疼痛一步一步的向夏利逼近:“我說過絕不會,對你拔刀相向。”
夏利退至牆邊,已經無路可退,慌張的大叫著:“別過來!你要幹什麼?”
“快戴上戒指。”田八雲抓住了夏利的雙手,將夏利壓製在牆上。
田八雲的雙手冒出淡淡的白光,記憶的片段如潮水般湧入夏利腦海中,銀水晶戒指在不知不覺中已經套進左手的無名指,夏利眼睛裏的殺意消逝了,一臉愕然看著半邊臉都是血的田八雲。
“田八雲?我做了什麼。”
“終於想起來了嗎?太好了,我沒事。”田八雲的嘴角泛出了欣喜的微笑,反而安慰起夏利,卻再也支持不住,雙膝一軟,癱倒在地。
夏利像是遭受雷擊,看著田八雲背上可怕的刀傷,遍地的死屍。
不!我做了什麼──我到底做了什麼──
我殺了田八雲!
他猛然揮出一大片光刃,將廢宅院轟得七零八落。
“夏利!”有人抓住了夏利的肩膀不停的搖晃,大叫著:“你在幹什麼?田八雲還有一口氣,快點救他!”
夏利全身一僵,這才看清楚了搖晃他的人是秋子。夏利回過神來,喃喃的說:“對,我不可以讓田八雲死。”
田八雲平靜的沉入黑暗,沒有痛苦,沒有悲傷。
死亡並不是件可怕的事。很容易。
他聽見了悅耳的聲音在遙遠的地方呼喚著他。
“田八雲,不要走,拜托睜開眼睛。”
燒灼般的劇痛瞬間開始擴散全身,“噢。”田八雲想大聲尖叫,卻隻能發出微弱的聲音。
勉力睜開了眼睛,映入眼簾的是如夢似幻的銀白色的光幕,無數閃爍著奇異光芒的亮點回旋著向空中飄去。
恍如夢境,但身體的疼痛卻是如此鮮明。
“你醒了,你回來了。”那悅耳的聲音柔若絲絨。
銀白色的長發有點淩亂,雙眸清澈如同映照著星空的海洋。
“呃,噢。”田八雲試著發出聲音。
“太好了!你認得出我是誰嗎?”那悅耳的聲音鼓勵他。
“夏利。”這次田八雲發出的聲音比較清晰了,心裏發出讚歎:“活著真是艱苦,不過還有機會活著,一切都值得了。”
田八雲楞住了,良久才扯開大大的笑容:“別擔心,我死不了,哈哈!””田八雲笑得太誇張,牽動了額頭上的傷,痛得表情扭曲。
夏利迅速的檢查了田八雲的傷勢:“幸好傷口沒裂開,你的傷勢很嚴重,不要做太大的動作和表情。”
“我沒事啦!你現在的樣子很醜耶!”田八雲咕噥著。
“對不起。”夏利全聽見了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
“你是該說對不起,誰準你跑的。”田八雲的眼神變得深沉。
“我差點殺了你。”夏利的臉上充滿濃濃的愧疚。
“至少我沒死!”
田八雲的濃眉因為焦慮和痛楚糾在一起:“啊,等等,糟糕我忘了重要的事,我把秋子留在半路上了。”
“秋子沒事,是她找了幫手幫忙帶你回這裏的,你認不出這裏是哪裏嗎?這裏是越後國國守的宅邸。”
“他剛剛醒過,不過不小心又扯裂了傷口,我施了催眠術。”
“可以治得好吧?”
“我盡全力。”法蘭抿了抿嘴,小心的壓抑情緒。
“別難過,不是你的錯,都是那些壞人。”
夏利小心翼翼的拆下八雲身上密密纏裹著的繃帶,讓田八雲側身躺下。雖然已經陷入深沉的睡眠,但仍然痛得瑟縮著身體。
夏利施展療愈術,讓田八雲的傷口愈合,背影卻微微顫抖了起來“我是個凶手,我竟然想殺死田八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