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低聲輕歎一聲,但任著他繼續講:“您與季冉翎小姐的故事,若不是落得像今日,還真不失為一佳話,可以寫成愛情小說呢!瞧瞧這上麵說季冉翎父母雙亡,自小在孤兒院長大,原來她和我一樣是個孤兒呢,於六歲時被葉家匿名領養資助,飲食學費等開銷一切由葉家承擔,她倒也發憤圖強,長大之後考上了一流的大學。”
他看我一眼,舔舔唇,又說:“你們應該就是在大學裏認識並交往的吧?交往不久後帶回去給你家長看,這才發現冉翎竟是匿名領養了十多年的幹女兒!婆媳倆一見如故,季小姐為報大恩則以身相許,理所當然地搬入葉家,和你原本要準備結婚,但你卻出了意外,直到今年暑假才康複。當然,其中不少是我的推斷,不過……唉唉唉,本來該是以喜劇收場的故事,怎麼現在搖身一變,成了瘋狂殺人魔呢?”
“你講夠了嗎?”我冷冷地說,忍耐到了極限。
察覺自己講得過頭,羅平臉一紅,道了聲歉後,終於,就此收聲。
沉默了一會,我反常地主動寒暄:“聊聊你吧,像你的怪名字是怎麼來的,還真大膽呢。”
他掃了我一眼,仿佛有點訝異我怎麼會態度一轉,然而,對於我隨口的問題,他卻是出乎意料之外的感興趣,馬上興致勃勃地向我道出他的往事:“我是在教會裏長大的!被教會收養的小孩,慣例般都會被重新以聖名命名,那些聖名不外乎是一些智者、聖人或是十二門徒的名字,可是呀。”
他怎麼念都念不對,卻莫名崇拜著作家的筆下人物紳士怪盜,恰好我的姓氏發音類似,他也就幹脆就喊我‘亞森’。”他有點苦笑般地看我一眼。
此時,睜大眼的我隻能傻傻地眨著,大概,猜到了結果。
他點點頭,道:“沒錯,結果受洗後,該為我取聖名時,這他唯一會念的名字就很理所當然就為我所有……我還記得當他用著不純正的發音大聲宣示我的新名字時,教會中其他人一臉錯愕與呆愣的表情就和你現在不相上下!”
聽完整個故事的來龍去脈,我終於忍不住發笑,沒想到他的名字居然還有這樣一段趣聞。
“嘿嘿,我是帥氣的特別刑事組小隊長亞森.羅平,但不是著名的紳士怪盜羅蘋,可不要記錯了喔,當啷!”他以誇張的語氣再度重複那一貫的開場白,但這次,我卻不再感到厭煩,反道像是在陌生的地方遇到熟人的溫暖。
“你一定要很固執地用那句‘帥氣的’嗎?”
出口這句話時,我不禁又上氣不接下氣地笑了起來,他在我的笑聲中仿佛也感到愉悅,卻是一副正經八百地回答:“因為我想不到更響亮,能與‘紳士怪盜’匹配的稱謂了呀!”
好不容易抵達警局後,羅平才告訴我說,因為冉翎有呈現精神分裂與情緒不穩定的情況,所以被隔離在一間房間裏。當我走進去時,真的幾乎認不出她來,她蓬頭垢麵坐在一張桌子後麵,衣衫襤褸,滿是血跡,失神地睜大著雙眼,不禁使她看來格外憔悴。
“冉翎?”
我輕聲一喚,而她抬起頭,神情凝重地盯著我好一陣子,認出是我,神情這才稍有舒緩。她站起身眼流著淚,猛地便是投入我懷中。
“以翔,你去哪裏了,我一個人好怕!”她如頭受驚嚇的小動物般挨在我身上,本想張開手抱我,卻突然發現手上的鐵銬,不禁嚇了一跳,“這、這是什麼東西,為什麼我會被銬著?這是哪裏!”
“這裏是警局,季小姐,你殺了人。”隨我一同進來的羅平簡單地答。
“殺人?我沒有、我沒有殺人呀,我有嗎?”
她雙手掩麵,蹣跚地退回桌子邊,那失魂落魄的樣子,讓我更是心酸。本來,我是懷著滿腔憤恨來見她的,然而這時卻怎樣也氣不起來。
想到小曦,又看著眼前的冉翎,我心中隻有滿滿的痛。
“那你怎麼解釋你滿身的血跡?”羅平又問,“把事實說出來吧。”
“什麼事,我不知道呀!”她不禁哭了出來,明亮的眼睛在和我求救,“以翔,我沒有殺人呀。”
“你殺了小曦。”我低下頭,靜靜地說。
“小曦。”她突然一靜,反複念著那個名字,然後突然如發狂般尖聲叫喊著:“我要殺了那賤人、我要殺了那賤人!以翔是我的,誰都不能從我身邊搶走以翔!”
話還沒喊完,她便如失控般朝我撲抓而來,在這突如其來的舉動中,第一個有反應的居然是羅平:隻見他搶身到我身前,身手俐落地製服了冉翎,然後將她拉回了桌旁的椅子,使得我不禁對他另眼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