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支撐身體的骨架和肌肉組織，我還是站著或者該說是漂著，用自己殘破不堪的扭曲臉孔，硬是對藍斯洛咧嘴一笑。
隻見藍斯洛原本就麵無血色的臉，變得更是一如死灰，就連阿比也一樣。
嚇到他們了嗎？
很好，我保證他們兩個以後一定夜夜無好夢。
要是能在這裏一拳把藍斯洛打個稀巴爛，事情就解決了吧？
不過，他是艾莉絲需要自己麵對的夢靨，唯有這個，我不能奪走。
一想到艾莉絲，我不禁回頭朝螢幕望去，見著她美麗的身影，很慶幸現在的她早已經不在那裏。
不會看到我現在這個樣子。
“你究竟是什麼東西？”
藍斯洛全身發顫，重複著第一次見麵時的問題。
“我已經告訴過你，要是你見到上帝，自己問它去。”
掉落在地一攤攤的黑色液體像是有生命般開始蠕動、聚集，然後攀附上我飄在半空中的骨架，再次構成人類的外型。
不過一晃眼的時間，我已經恢複原狀，就連衣角都沒有一絲焦黑。
我隨手一揮，早就被這情景嚇到四肢僵硬的阿比直線往後飛去，灰色的牆壁“呯”地傳出一聲悶響，在他的背後龜裂、斑駁。
手腳多處骨折、肋骨斷裂四根，但無性命之憂算便宜他了。
“殺了我……殺了我。”失神的奈洛仍在自言自語著。
我雙手柔柔地抱住她的頭，讓她的臉靠在我的脖子上，輕輕地撫著她茶紅色的長發，然後低頭親吻她的幹澀的唇瓣。
“乖，沒事了，你很努力，我都看到了喔。我在這裏，不要擔心，也不要勉強了，你，不是孤單的，永遠也不會是。”
隨手一撫，綑綁住她的繩索盡數斷裂，然後我輕輕托起她的身子。
她伏在我的肩上，熾燙的淚水翻滾，滴滴滑落我的頸邊，然後緊緊地抱住我，仿佛在漫漫長夜中找到那盞為她守夜的燭火，急促的呼吸這才慢慢開始平穩。
“陛下？”她抬起頭，眼裏的茫然逐漸化開。
“噓。”我對她淺淺一笑，“還可以走嗎？”
雙眼回複原本的清澈，她沒好氣地“哼”了一聲，回我一個諷笑：“不要讓我見到鏡子就好。”
看起來除了精神上的虛脫外，她身子並無大礙，不需要進行重生。
“來吧，我們去看那口石棺。”我淡淡一笑。
奈洛朝螢幕上的石棺望了一眼，輕輕皺起眉，卻沒有看我，隻是有點哀傷地低聲說：
“你……你沒有理由要。”
“你知道我這個人嘛，答應過的事一定要做到，既使對方是藍斯洛。”然後，我用手指勾起她的下巴，暖暖在她額上憐愛地一吻，“何況，你要不是親眼見到石棺裏的人，也不會死心吧？”
“千夜一夜，你還是濫好人一個。”她撇開臉，嘴角卻是上揚。
“千夜一夜，一如始終。”
正當我橫身抱起奈洛準備要去找石棺的時候，奈洛突然伸手直指著我背後的藍斯洛，嚴聲厲道：
“你！要不是你姓卡爾斯坦，老娘可要當場把你的肉一片片切下來喂狗！識相的話就給我乖乖待在那裏不要動，待會再好好跟你算帳！”
這種時候還能中氣十足地口出惡言，奈洛這個女人，真是令我啞然失笑。
雖然我不以為藍斯洛真的會乖乖等我們回來，但是也不擔心他能全身而退。
所謂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其餘的就交給艾莉絲吧。
氣密室的空間極大，石棺靜悄悄地躺在中間，鋪滿金黃色古文字的表麵，在視點角度的變動下一如有生命般地流轉。
四周燈光充足，好似怕遺漏任何一絲陰影，照耀得石棺發出刺眼的反光，而在光暈的壟罩下，泛發著近似神聖不可侵的氣息。
“藍斯洛說沒有血族可以靠近三尺之內，雖然你現在是人身，但是還是站遠一點好。”
我對奈洛說，難得她沒有反駁，隻是點點頭，乖順地靠在氣密室的器鎖門旁，神色恍惚地望著石棺。
我自然知道奈洛心裏在猶豫、在不安著的是什麼，所以我沒有說話，畢竟那是她深藏在心裏，最不願意提起的往事。
“你，小心一點。”
“你這是在擔心我嗎？”
“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