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喀拉喀拉”的聲音果然緩緩從通到末端的黑暗裏傳來。
那是一雙高跟鞋特有的腳步聲。
腳步聲的主人,是個血族女子?
因為除了那女子以外,我已然聞不到其它血族的氣味。
煙雨和月子似乎已經順利完成任務。
“煙雨,月子,你們那邊結束了?”
我躲在梅菲斯特身後,靠著牆審視自己的傷口,卻沒想到回答我的不是煙雨,而是月子的清笑。
“艾琳姑姑,你太容易相信人了喔!”
月子才說完,一個人影就從我頭上掉了下來,重重摔落在我的腳邊,心口處正插著月子的小太刀。那眼眨也不眨、動也不動的人,竟是……
“煙雨!”我不禁尖叫失聲,雙手摀著嘴發顫。
月子解開了光學迷彩,無聲地坐落在一旁,對我甜甜地笑著。
“煙雨、煙雨!”我用力地搖著煙雨的身子,不可置信地望著月子的笑臉,心中忿恨交集,以至講不出話來,“月子……你!”
穿著高跟鞋的女子此時慢條斯理地走出陰影,一頭亮麗的酒紅色長發,襯著身上酒紅色的馬甲、酒紅色的絲裙、酒紅色的高跟鞋,單手持著一把酒紅色的重型狙擊槍。對方仿佛覺得眼前這一幕很美妙地拍了拍手,嘴角勾著高傲的笑容,對我說:
“怎麼,是第一次嚐到被人背叛的滋味嗎?”
我怒極地站起,想起奈洛的血液,一隻手悄悄往藏在身上的音樂盒摸去,卻發現音樂盒不知道何時離身不見的!
“艾琳姑姑在找這個嗎?”月子搖著奈洛的音樂盒,笑容仍是燦爛。
“月子,為什麼!煙雨不是你的師父嗎?”我壓抑著怒氣問。
第一次,月子收起了笑容。
“師父說,忍者是武器:武器,是不能有自我意識的。那是師父教月子的第一件事,月子沒敢忘記。”
月子望著煙雨的屍身,然後看著我,那沒有一絲喜怒的眼神,讓我發覺這自稱十三歲的小女孩,心智早已超越了她的外表數十倍、甚至數百倍;那是一個殺人如麻,早已經失去任何道德倫理的眼神。她神色漠然地站起身,走到了紅發女子的身邊,將奈洛的音樂盒恭敬地雙手呈上。
望著如今落在雅比蓋兒手中的音樂盒,我又氣又怒;重要的,不隻是裏麵的六瓶血液,而是這個音樂盒對我而言就是奈洛和Seven的最後遺物。
看著比自己生命更珍貴的東西在別人手裏不以為意地拋弄,那種氣憤、那種怒恨,早已不是言語所能夠形容。
“有了這個,就不需要你的存在了。”紅發女子對我冷笑,伸手指著穿在我身上和她同樣款式的衣服,似乎非常不悅:“世界上,隻能有一個雅比蓋兒!”
她,就是煙雨提過的那名吸血鬼賞金獵人?
沒見到她有什麼動作,三聲沉重卻響亮的槍聲驀然響起!
是用上了加速的能力嗎,不然那種高殺傷力的重型狙擊槍怎麼可能連發?
我看不到她的手動、看不到她的槍動,更看不到那三發子彈!
即刻想要閃身往旁邊滾躲,但是我心裏也知道能夠避開的機會是微乎其微。
就像剛剛遙控的狙擊槍,就算我身上有光學迷彩,她仍能夠預知我的行動般朝我狙擊,這三發子彈肯定也算準我最有可能閃避的位置。所以,我應該沉住氣不動嗎?
可是這樣的想法也難料不在雅比蓋兒的計算當中。
不知道如何是好,梅菲斯特已先一步飛身擋在我麵前,張開的五指之間,像魔術師一樣扣住了三顆那還冒著煙的子彈。
那自稱為雅比蓋兒的女吸血鬼不禁“嘖”了一聲,眼神望向梅菲斯特。
“偉大的梅菲斯特斐爾斯大人,我相信這件事對您已經失去樂趣的價值了,不如和我走吧,我一定會給您看更有趣的東西。”
“更有趣的東西?”
梅菲斯特回過頭看我,他臉上的笑容沒有分毫改變,但此時,卻讓我覺得好陌生、好可怕,仿佛,我丁點也不曾了解這個人!
在這刹那之間,我終於驚覺我是孤獨的,整個世界都在譏笑著我,笑我好蠢、好愚笨、好天真。
我以為經過約書華的那件事後我長大了,可是這才發現我並沒有。
我還是一樣太過容易相信別人的笑靨,以為能夠那樣溫柔微笑的人,絕對不是壞人。
我真是好笨好笨!
然而,我突然感覺到梅菲斯特溫熱的手掌在我頭上輕輕一撫,像溫暖的春風,帶著那清新的果香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