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第一天見到我們,埃索好奇地問了一句“你們是在保護公主微服出巡嗎”以後,他從此就“小公主”左、“小公主”右親昵地叫我,而語句中那句“我的”並非什麼特別之詞,而一種古老正統的尊稱,因為有錢的人就是大爺嗎?
我不知道答案,不過車錢每次都是煙雨付的,也不見埃索對煙雨特別友善。梅菲斯特就更不用說了,埃索每次見到他就像老鼠見到貓一樣,哼也不敢哼一聲,我猜想和梅菲斯特總是同一副笑臉的模樣很有關係:那種笑使人無法摸透他在想什麼,以外人的眼光看起來,可能會覺得很有笑裏藏刀的意味吧?
我旁邊兩位帥哥,一個笑裏藏刀,一個死人臉孔,也難怪埃索會對我特別有善了,當然也包括我對當地人來說可是既神秘又美麗的東方女子呢!
“東北方往鎮外開去,大概十幾公裏,我有點東西想確認一下。”
“唔?之前不是去過,那邊隻有沙漠啊。”埃索疑惑地說,聳了聳肩,還是照樣乖乖地把車開出去。
或許,那個地方現在是沙漠,但是在小莉莉絲的時代,那是以諾城的東門,也是最靠近貴族區的大門。
那裏曾經聳立著一座與天齊高的方尖塔,我還記得,小莉莉絲年幼的時候最喜歡站在塔下,仰頭望著仿佛輕巧擺放在塔尖上的圓月,內心中總會有一種油然而生的崇敬,感歎造物主的美妙。
不知道,方尖塔究竟哪去了?
“我的小公主呀,我怎麼想都想不透,你們究竟是遊客,還是考古學家呢?”
“我們看起來像考古學家嗎?”我隨口答,車子已經駛離了城鎮,窗外盡是一片刺眼的沙漠,沒什麼好看的。
“你們比較像盜墓人,啊啊,請不要介意我瞎說喔!”
“喔,為什麼?”我心不在焉地問。
“因為啊,你們每次都在找一些地圖上沒有的東西,就算找到了,好像也不太感興趣。所以我猜,一定是在找很特別的東西。但這方圓百裏之內,特別的東西除了你們沒興趣的古蹟以外,剩下的就應該是未知的古墓吧?對對,就像所羅門王的寶藏!”
“或許。”我莞爾,抬頭瞪了他一眼,“你想要分一杯羹?”
埃索吐了吐舌,“我才不敢哩……那些東西是有詛咒的。如果小公主真的找到,埃索希望公主大人還是不碰為妙。像小公主這樣的美人,如果死在這種地方就太可惜了啊。”
“那你覺得要死在哪裏才不可惜?”
我問,其實並沒有真的在聽,不過埃索的回答卻令我好一會回不了神:
“手牽著手和老伴一起安詳地死去,或是死在心愛的人懷裏。”
埃索的話讓我情不自禁地幻想著那個畫麵。
年老的我和年老的Seven手牽著手,兩個人並肩靠著,躺在同一張床上溫柔地對笑。他會問我:“你害怕死嗎?”而我會回答:“不,因為有你。”然後我們兩個會一起閉上眼睛,聽著彼此的心跳,安詳而幸福地死在他為我搭蓋的小木屋裏。
那個畫麵好美……好美……
我猛然一吸鼻,竟發現自己的哽咽,眼眶裏呈滿了熾熱的淚水。
“小姐?”煙雨問。
我趕緊低下頭,用袖口擦去淚水,若無其事地坐挺,將頭發假裝往後一梳。
“我、我沒事。”
煙雨默默看著我沒有說話,但是我知道自己的一舉一動逃不開他的眼睛,連同我心裏的感情。
我撇嘴一笑,正想拍拍他的手告訴他我真的沒事,卻突然在窗外看到一道金光。
“埃索,停車、停車!”
埃索立即將放向盤打死,用力踩下刹車,而車子仍是滑開十幾公尺後才停住。
我和梅菲斯特跳下車,而在逐漸散開的塵煙之後,看見了一間純白色的教堂。
教堂上金色的十字架,正在陽光下閃耀。
但誰會在一望無際的沙漠中間,蓋一座教堂?
將煙雨和埃索留在車上,我和梅菲斯特繞著教堂打量了許久。
大門的入口在建築物西邊,讓教徒迎麵朝著日起的東方而入,是很傳統的設計。
教堂本身並沒有什麼特別處,隻是就理論上來說,這樣一間教堂在無情的沙漠中應該飽受風沙的摧殘,但教堂外表隻有輕微的損傷,整個建築依然聳立在沙漠之上,而不是被掩蓋在沙漠裏麵,就像是新蓋的一樣。眼見之處,看不到任何一戶人家,距離黑市也有好一段距離,沒有理由會有傳教士將教堂蓋在這裏。
這兩點足以讓任何人生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