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莎非常痛苦,不斷打滾。那是近乎深及靈魂的劇痛。雖然她明白要解脫,除了在決鬥那天戰勝傑洛外,最簡單的一條路就是死,可是她不甘心,明明已經脫離過往的苦難,尋到平穩的生活,為什麼上天不肯放過她?
就在她這麼想的時候,渾身被火灼燒的痛苦居然轉變成如母親懷抱般的溫暖。她不再掙紮,受白火光包覆的四肢及軀體大大放鬆下來,內心更無比安祥、寧靜,仿佛過去所有苦難雲淡風輕,再不會不甘心、再不會怨恨,也沒有絲毫眷戀,隻想沉沉睡去直到永遠。
這一刻,修士們放出第二次聖光降臨。傑洛等人閃避不及,不小心使衣角碰到而起火燃燒,還好他們趕緊把整件衣服脫掉,白焰沒延燒到身上。
而須臾,一股不知從何而來的刺骨冰冷瞬間取代凱莎身上棉絮般的溫暖,頓時天堂墜入無底的深淵,隻見一大團血霧像繭一般包覆她整個人,火光不時自霧隙間竄出,但最後徹底沉寂。
凱莎非常不想離開那得來不易的安寧,不停的說著“不要、不要啊”,可是從被燒爛的口中隻有無意義的聲音。
腦海頓時浮現送待她如親生女兒疼愛的養母最後一程的種種,那滿滿愛意的擁抱永遠都喚不回了,那笑聲、那慈愛的眼神,就算伸手也抓不住。
所幸凱莎隨即失去了意識,暫時是逃過那深不見底的椎心之痛。
此時,勝券在握的騎士們不再維持陣勢,開始逐一擊破,而修士們也施展第三波聖光降臨,受到牽製的傑洛等人失去幸運之神的眷顧,淪落到烈火纏身。
就在這當下,濃厚的血霧離開凱莎的身體,於一旁聚集成高挑的人形,迅速凝結輪廓及顏色,最後化為身穿皮製黑風衣,雙手插在口袋中的男子。
他一頭黑發,劉海長到蓋住半張臉,剩下另一半臉的碧眸冷冷地看著一切,沒絲毫感情。整個人散發神秘莫測的氣質,永遠進不去層層厚牆的內心。
本來要給予傑洛等人的騎士們突然像被震攝住停下動作,跟著大門口的修士們瞪大眼望向男子那裏,其中一個修士滿臉驚愕,愣愣的喃喃道:“怎麼可能,居然是公爵。”
另一個修士驚訝的神色很快轉為拚上性命的決心,竟然開始念咒用權杖擊出一顆白光球向男子飛去,其他修士紛紛效法。
他們這個世代從沒見過血族公爵,不知這個等級有多恐怖。
男子麵不改色,伸出插在口袋的一隻手朝數個飛來的光球一揮,忽然像刮起大風般吹得光球偏離原本的軌道,而在此刻騎士們也聚集起來攻向男子,就算危急之下仍相當從容,各個為了神誓死如歸。
男子冷哼一聲,宛若見到惡心的蟲子,嫌惡道:“怎麼跟幾百年前一個樣。”
身體化為血霧,快速向四方湧出、擴張。在碧綠的昏光下,恍如地獄逃出來的千萬怨靈,滾滾翻騰,往人群撲了過去。
倉庫外的降魔者兄弟早就逃之夭夭。途中雙眸仍泛碧光的大哥大聲驚歎:“想不到這些神棍秘密訓練的戰團,還是跟幾百年前一樣會為他們的神賭上一切。”
一旁的奇恩皺著眉,憂心的嘮叨道:“雷恩,快解開跟法陣的連結啦,你這樣會被公爵盯上的。”
經弟弟這麼一說,名為雷恩的大哥意識到不該對當初迫害他們祖孫的勢力如此,又回到往常嚴肅的表情,淡淡一語:“說的也是。”
同時警方已經到達碼頭,正往倉庫前進。羅伊一如往常參與行動。刹那間,他觸電般的感到不適,轉頭一看,隻見兩個黑衣人穿越建物之中,他想都不想直接追過去,認為這兩人跟命案有很大的關係。
其他警員見狀,雖然不明所以,但還是主動分成兩隊。一方麵去匿名線人舉報的倉庫,一方麵緊跟像在追某人的羅伊。
羅伊簡直就像獵犬一樣死死追在後頭。他自己也覺得訝異,隻要循著怪異的感覺便能發現兩個嫌疑者的行蹤,就像兩人身上裝了追蹤器,而收訊儀深植在他意識中,不過畢竟是命案要緊,這些被他先省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