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槍被切成對半分開,連同拳頭。
在心髒停止跳動前,死神旋轉沉重的身體將巨鐮拋了出去!
力氣瞬間被抽離,黑暗一拚帶走了身體機能和意識。
砰然垮下!
死亡。
而勉強躲過致命傷的黑熊則捂著喉嚨靠在牆邊,用力按住脖子的左手顫動不已,他奔向房間,還有活人能幫他叫救護車。
但是血流失的速度超過黑熊所能想像的程度,他虛弱地撲倒在床邊,白色床單漸漸染紅。
“起......起來......起......”
顫抖的手推著熟睡的模特兒,血手印烙在她們雪白的肌膚上,但不論怎麼搖,都叫不醒。
激動的黑熊血流得更多更快,被劃開的喉頭隻能發出沙沙啞聲。
“啊哈,起......起來啊......”
女孩們隻是轉過身,熟得更熟。
盡管不放棄,虛弱的身體仍拖垮了黑熊,他倒下,看見了細針。
黑熊後悔著,但一切已經無法挽回,如同逝去的時光,在眼睛陷入盲目之前,焦點飄向了房門口。
模糊的人影,模糊的血紅。
還有那迎麵而來的赤色鐮刀!
社區公園,流浪者天堂,溫暖三月天,渾身是血的男子利用公園廁所裏的水龍頭清洗血漬,企圖讓身體幹淨一些。
蓄滿水的洗手台盛著深紅,宛如廉價泛濫的紅酒。
抬頭,汙垢鏡麵映照不出自己的臉龐,男子卻看見自我幻想的臉孔而張大雙眼。
你......
“是誰?”
似曾相識,卻愈是凝望愈是生疏。
男子將臉湊近,鼻尖已快碰到鼻尖。
“你是死神吧?”虛妄的男子幻象說道。
死神露出懷疑的神情,濕淋淋的頭發不斷衍生出水痕流過容顏,他很清楚地看見鏡中幻象在嘲笑自己。
令人驚懼的臉孔。
不要笑!
死神用力地瞪著對方,語言由殺氣說出。
被眼前的這個人嘲弄令死神特別惱怒。
“你如果不是死神,那你是誰?”
阿神頭縮了一下,微張的嘴充滿疑問。
我,我是誰?
害怕緊束著肌肉,男子忽然覺得寒冷莫名,他不想深究這個問題,但愈想擺拖這種想法,事情愈事與願違。
對啊,我是誰?
發顫的手死命抓著蓬亂黑發,死神弓身彎腰,痛苦澎漲全身。
我到底是誰?
眼珠就快暴凸而出,舌頭火熱燙口,耳鳴的折磨刮刨理智神經,每一秒都生不如死。
眼眸映入一把血紅巨鐮,它靜靜地躺在地板上,任由溢下的水澆濕。
凶器,也是鑰匙。
銳利的刃麵漸漸淡化,散去的赤紅溶為水流的一份子,不斷被衝進排水口。
這是,誰的東西?
男子拾起巨鐮,全然的不熟悉感刺著手掌,仿佛在告訴他別碰不屬於自己的東西。
“那是你的凶器,你忘了嗎?用來贖罪的死亡鐮刀。”
鏡中討厭的幻象再度說話,死神左手撫著絞痛不已的腦袋,右手緊握殺人凶器。
劇烈的痛楚儼如巨錘試圖撞破腦膜而出,死神索性把頭丟進水中,泡上一泡。
冷冽的水流灌進口中耳中,一股說不出的血腥卻不斷反芻嘔出。
把頭拔起,水花四濺,無法抗拒的惡心破喉湧來。
嗚嘔......嗚嘔嘔。
胃液蝕至喉嚨,刺鼻味紮痛眼窩。
一陣幹嘔過後,死神臉色慘白,赤紅的瞳孔更顯突兀,活像光天化日之下四竄的殺人鬼。
喘息,大口喘息。
絕對不要再回想了!
身體反饋的命令烙印在男人腦海,他很高興肉體作出這個決定,委身於強大苦痛中能讓自己不再擁有回想的動力和欲望。
“想不起來嗎?不如讓我來告訴你吧。”
耳邊再度傳來幻象的聲音,死神僧恨地抬頭,雙方怒目相視。
黑色氣息開始自死神身上散出,纏繞全身,宛如黑色籠牢。
“讓我來告訴你怎麼樣才能想起。”
閉......閉嘴......
阿神盡力吐出二個字眼,絕大部份的力氣都已集中在鐮上。
無窮盡的殺意、憤怒都想要一口氣爆發出來。
“隻要你想起來,就可以擺脫詛咒,你可千萬要想起啊!”
玻璃四射,掄起巨鐮的男人不斷朝破碎的鏡麵狂敲猛打,牆壁也被劃出一道又一道傷痕。
那種抿滅人性的砍法,沒有規則可尋,他漠視肌肉和肢體的流暢度,狂亂劈殺,可能任何角度、任何瞬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