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折首者。”女人依偎在漆黑傀儡身上,輕聲細語道,“我們來享受今晚的第一餐吧。”
陰森笑聲傳出,緊接著的,是再也無法發出聲音的喉嚨,以及被尖牙刺破的鮮血脈絡。
天花板吊扇啪達啪達的轉著,牽連拉繩作小幅度的擺蕩,就像要把人抽離現實世界一樣的迷離,白色天花板透過閃爍的扇葉對我進行催眠。
無重力感覺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身體輕飄飄的嗎?
不。
就連身體的最外層知覺都擺脫了,感覺到器官的存在,那微微的重量由血管四通八達的拉扯著,雖然身體在上升,壓迫的觸動卻是漸漸往下墜。
一通猶如暗號的鈴聲將大男孩驚醒,把他跟周公的棋局提前取消。
睡眼惺忪的青年爬起身,正前方的29寸電視上擺著在夜市買來的皮卡丘鬧鍾,正指著九點三十分的時針令人懊惱。
居然不知不覺睡了一小時。
枕頭旁邊的智慧型手機仍響個不停,青紼不甘願地拿起,螢幕顯示大大的‘豬木’二字。
“喂,豬木?”揉著睡眼,青年有氣無力地說道。
“阿奇,還有時間睡覺啊?”電話另一頭音量十足的嗓音就像蓄滿氣力的勁量寶寶,完全感受不到疲累,把青年殘留的困蟲趕盡殺絕,“發生不得了的事情了!”
“怎麼了嗎?”仿佛從手機裏聽到回聲,就像對方重複青年的話一樣。
“你快打開電視看,第四台的新聞應該還有在播啦!”
被喚作阿奇的青年下意識地摸向綿被裏頭,搜尋許久就是找不到搖控器,人就是這樣,越是需要某樣東西時它就躲得愈遠。
終於,慌張的手找到了躲藏在枕頭下的電視搖控器。
阿奇趕緊按下電源按鍵,一打開就是新聞台,借由搖晃不已的畫麵可以看見攝影師正嚐試突破諸多同業和警察的人牆拍攝畫麵。
“喂豬木,我隻看到一間房間被拉起封鎖線,和記者間的推擠畫麵而已!”
“清醒點,你沒看到它的走馬燈嗎?”
正當他想要確任螢幕上下兩排容易令人遺忘的走路文字時,豬木,阿奇大學的死黨之一,說出了他根本不想聽見的答案。
“小雨死了,她被人殺死了!”
後來,阿奇忘了當時豬木的口氣有多麼悲憤,也許他是真的喜歡那個女孩吧,也忘了那時候的自己有沒有流淚,唯一記得的是後來和小胖會合後,小胖遞了張麵紙過來。
在真相大白的前一晚。
耳機裏傳來睽違已久的歌聲,阿奇抓起蕩在胸口的MP3隨身聽,連續按了數下增大音量鈕。
好久不見的優質團體,帶來的歌聲卻依舊動人耐聽。
天空一臉死灰,就像已經像大家宣布下雨預言似地,空氣中多了濕潤的味道。
踩著輕鬆步伐,踏進謂之大學的地盤,才發現四周圍早已布滿同樣名為大學生的年青人,有些朝氣十足,有些陰氣沈沈,不論打扮多麼怪異,言行多麼乖誕,都能被安置在這高級的學習機製容器裏,也對,多樣化不就是大學的別名嗎?
能把所有不正常的事情一股惱兒地吞下去,就是所謂現代社會的包容性吧。
大二,表示阿奇在這間私立大學閑晃了24個月,為什麼要說閑晃呢?全都得怪罪於他那無可救藥的隨性個性。
對於未來,狗屁計劃和遠近目標都是廢話,阿奇對自己沒什麼期許,更沒什麼遠大的抱負,也知道自己不是個能賺大錢的創業天才。
埋怨?
過去的阿奇很平凡,一如現在的他一樣,阿奇對自己二十年來的人生沒任何不滿,母親和父親住在家中,家裏除了自己之外還有個任職警察的大哥。
大哥整整大上阿奇五歲,說他是個擁有滿腔熱血的正義警察一點也不為過,擔任警察大學教官的父親也很以阿奇的大哥為榮。
父親常常問阿奇要不要也混個警察當當?
他則是一貫地婉拒了。
要他穿上那具有責任感的製服就像狗脖子上套著鐵環,動彈不得的束縛還是免了吧。
而母親呢?
是一個傳統到不能再傳統的超級家庭主婦。
從煮菜、洗衣、打掃家裏對她來說根本是小事情,能夠串連、掌握街頭小巷的八卦和市場菜價的些微波動才是她的本領。
小時候阿奇隻要一說謊,她馬上就祭出藤條,對於母親察言觀色的測謊天份,他倒是很推薦警局犯罪科能聘請母親辦案。
平凡的家庭回憶錄剛結束,一隻厚實的手掌直接搭在阿奇的肩膀上打聲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