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一十八歲(1 / 2)

陸言稀,十八歲。十年前從醫院醒過來後,才知道自己被人從海裏救了回來。原先準備賞落日的斷崖早已不複存在。整個斷崖從山脈主體上脫落了下來,遠遠望去,紅棕色的裸岩活像被利劍削劈過的屍體,彌漫著令人作嘔的血腥味。言稀好幾次試圖去一探究竟,都被莫名的惡心感壓回。

從那之後,便在沒有了父母和妹妹的消息。那件本應該充滿了無數疑問的事件,最後都以警方口中的自然事故告終。自然,家人的失蹤也都以自然事故作結。從那時起,言稀就學會了安慰自己,人生本來就是由這麼多不確定組成的,不能太過強求一些事。一些有證據的事情都未必有結果,更何況自己這般的撲朔迷離,又向誰尋一個結果呢。

其實事情也沒有自己想象中那麼壞,起碼在言稀孤立無援的時候,父親的好友收養了他,成了他的監護人。說來也奇怪,在成為監護人以後,那人竟然沒有動用陸之鳴(陸言稀的父親)的一分財產,想來也是件怪事了。言稀隻知道那人姓吳?可能也姓無。言稀隻聽過苦媽(“吳”先生請來的保姆)喊過幾句吳先生,卻不知道那字到底如何去寫。苦媽也是個苦命女子,三十多的年紀,喪了幼子,所以對言稀疼愛有加。

言稀拚命地活了十年。因為他知道,這個世界的不確定性實在是太大了,誰也沒辦法預料下一秒自己是否有能力阻止所遇見的意外,誰也沒辦法肯定自己是否還有機會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言稀,言稀……”言稀的腦袋嗡嗡作響,但是今天沒有空賴床了。今天,可能是近十年來言稀最重要的一天。他趕緊起床用冰水激了一下臉,迅速地洗漱完畢以後,奔出門去。對,今天他就年滿十八了,已經是一個有獨立能力的成年人了,是時候去拿回自己屬於的東西了。

雖然一早就趕到了會場,但是言稀卻在樓頂吹了一下午的冷風,百層高樓的風呼呼作響,讓人勉強打起精神,心裏的躁動卻難以按捺。耳邊還是不斷出現聲熟悉的音調“言稀,言稀……”

天落下了黑幕。

晚會很大,來賓幾乎囊括了言稀十年來所有認識的人,老師,同學,甚至一些自己素未謀麵的學弟學妹。其實像言稀一樣出色的人,全校也找不到第二個。成績自不必說,更讓人佩服的是言稀的藝術天賦和體育天賦。鋼琴,言稀十歲時就獲得了全國青少年組冠軍,除了一些特殊的樂器外,言稀幾乎樣樣拿得出手。雖然,言稀身體素質不錯,但是本人似乎很討厭過分的劇烈運動。不過相對而言,腦力運動是絕對數一數二的。象棋,圍棋,國際象棋……用言稀本人的話說,特長隻有一個——“下棋”。相比於這麼耀眼的光環,全校師生更加看重的是言稀無與倫比的親和力,幾乎所有和他交談過的人都會成為好友。仿佛他的話語就有著絕對的說服力一般,辯論演講之類的獎項也不知道拿了多少回。幾乎所有人都為他冷靜的思考能力和出奇的判斷能力所折服。可能是太過耀眼,以至於成為了全校少女眼中“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焉”的處子蓮。

“言稀啊”校長一臉堆笑地走過來,對於像言稀這樣對學校有貢獻,又出色的人,校長是絕對不會放過的。

“蔣校長好。”言稀禮貌回道,“您也來參加我的聚會了啊”

“這話說的,本校名人的聚會,我又怎麼會不來呢。喏,這是我的女兒。”說著便將女兒送過去。言稀也不好意思推搡,結果兩人就被硬生生地擠在了一起。

蔣校長心滿意足地看著兩人,連連稱配。“言稀,我女兒也不常出門,我還要忙,你就先帶她熟悉一下吧。”說完,便使勁向女兒擠了個眼色,然後洋洋灑灑走開了。

“自然。”言稀微微一笑,心裏罵道,老狐狸。轉頭打招呼“若我沒記錯的話,你是叫蔣妍吧。”

蔣妍似乎對陸言稀能記住自己的名字感到很驚訝。她以為全校四五千人,他隻有記住很小部分的人而已,難道,他對我……蔣妍不敢想下去,竟然羞紅了臉。

言稀對此倒是一頭霧水,她哪裏又知道,言稀不過是憑借出色的記憶力在開學時看所有人的資料時碰巧記下了。“我帶你到處轉轉吧。”,言稀禮貌地做出了請的姿勢。

“陸會長好。”一邊冒出幾個女生,從妝扮來看是精心打扮過的。

“哦,好。”兩人剛走幾步,四麵的女生就圍了過來。一方麵言稀盡力應和,但是又不好與蔣妍散掉,無奈隻好牽起蔣妍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