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從禦花園中歸來之後,衛後就病倒了。短短的幾天衛後感覺自己老了許多,憔悴許多,目無神采,以前衛後從沒有感覺害怕照鏡子,現在開始害怕照鏡子了。自從病倒,武帝僅僅來了一趟,匆匆而來匆匆而走,前後呆了都不到一盞熱茶的工夫,以後就隻遣了自己的貼身內侍明順帶了些珍貴的藥材帶著自己的“讓皇後好好養病!”的口諭來看望過幾次,自己卻再也沒有來過。
經過幾天的用藥,衛後的病已經大好了,隻需在靜養幾天就可痊愈了。衛後的貼身女侍兼心腹翎子端著碗燕窩粥,隔著帳子輕輕問躺在**上的衛後:“皇後娘娘喝一口粥吧?”衛後微微應了一聲,翎子將粥遞給身邊的侍女,自己上來攙扶衛後坐起,然後接過湯來,擱在唇邊試了一試,一手摟著衛後肩臂,一手端著湯送到唇邊。衛後微微睜眼喝了兩三口,便搖搖頭兒不喝了。翎子將碗放下,輕輕扶衛後躺下。衛後的頭發散開黑灩灩地堆在枕邊,顯得皮膚尤為蒼白,衛後的神氣有些沮喪,卻強撐著打起若不在意的笑容。抓著鈴兒的手低語:“上天保佑,幸好,幸好,我沒有把太子和衛家置於萬劫不複!”自從上次衛後想對付王美人,因為衛青的反對而擱淺,但是衛後心中並沒有放棄,隻是還沒有來的及動手,現在衛後不知道有多麼慶幸自己的未動,原來一直倚仗的大靠山出現了問題,自己若是出手隻怕衛家就要覆滅了。
翎子沒有聽清楚,疑惑的問:“皇後,您剛剛說什麼,奴婢沒有聽清楚?”衛後輕輕的搖了頭,不肯再說。若是以前衛後對武帝和衛青之間懵懂懵懂,覺得武帝頂多對衛青是有些不滿,因此有所疏遠罷了。在她看來畢竟雙方互為姻親,衛青娶了武帝的嫡親姐姐,武帝娶了自己,親戚之間不會出現太大的問題,她忽視了這種親戚關係在帝王權威麵前脆弱的不堪一擊。不過也難怪衛後不清楚,因為武帝禁止後宮幹政,對於朝堂上發生的衛青也不肯和衛後講,雖然衛後知道隨著自己的紅顏流逝,那麼帝恩將會逐漸淡薄,但是衛後一直都認為衛青將是自己的堅強後盾。在衛後的心中對於自己紅顏恩斷以後的日子想過千種萬種,但是她知道有衛家站在自己的背後,自己還是可以安心的,她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這個後盾會變得不牢固。那麼經過禦花園之事衛後明白了,陛下對於衛青不僅是不滿了,而是衛青已經失**了。衛後清楚的知道,衛家裏作為領袖的人材隻有衛青一個,其他一幹人都不能夠挑起這個重擔,衛青一倒,衛家也就完了。衛後現在急迫的想知道武帝和衛青現在的關係已經到了什麼階段了。可是現在衛後卻不能也不敢在這個敏感的時刻宣衛青覲見,隻有在未央宮裏胡思亂想著。
“子夫,聽說你病了,現在我來看看你!”人未到,一句話從未央宮門外傳來。一個美麗尊貴威嚴的女子——平陽公主隨著話音邁步走了進來。在整個大漢朝除了武帝隻怕隻有平陽公主敢直呼當今皇後的名字,對於這個從自己府中出去的歌伎雖然現在已經貴為一國之母,但是平陽公主卻從來沒有那麼多的避諱,還是一如當初。平陽邁步走到**前,看著聽到自己的到來倚坐在**上的憔悴女子。一頭披散的長發,雖然還是那麼烏黑卻沒有了光澤,尖瘦的小臉若風中凋零的杏葉,灰暗中透出鐵青的晦光,身形更是單薄若昨日黃花,露在寬大衣袖外的一截手腕,細得似乎可一折便斷。
衛後喘息著說:“若知公主殿下到來,本宮一定前往迎接!”平陽公主有些奇怪的說:“子夫,我們之間什麼時候需要那些繁文縟節呢?”衛後虛弱的笑著:“公主,禮不可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