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叫太尉協理?”平陽公主站在屋中手裏拿著份竹簡揮舞著,問坐在桌案後的衛青。衛青不出聲。平陽公主惱恨著把竹簡摔在衛青麵前,嚷著:“你倒是說句話呀!沒有人比我更了解我這個舅舅了,他的權欲心之重隻怕在大漢都找不出能夠比得上他的,說是讓他協理,就憑他和你的個性隻怕不用過多久,他就是這個軍隊裏當家作主的人了,到時你這個大將軍還有什麼用?”
“太尉本來就是總管天下兵馬,這也沒有什麼不對!”衛青輕輕的說了一句。“不對!大大的不對!兵馬調度權是在太尉手中,可是這指揮權是歸大將軍的,你當了這麼久大將軍難道會不知道?現在讓他來協助你是什麼意思?”平陽公主繼續追問著。
“愛什麼意思就什麼意思!”衛青倏的站起,撞到桌腳,發出了極大的聲響,衣服的下擺又被桌角勾到,衛青使勁的一扯,隻聽嗤拉一聲,衣服被一下子撕裂去了一條,衛青壓根沒有在意,大步走了出去。平陽公主聽了衛青的高喝,一下怔了,在她的印象中,衛青一直是謙和有禮,氣定神閑,兩人成親這麼久素日裏連重話都不曾對自己說一句,而此刻的衛青,雙眉深鎖,滿臉疲憊,一雙迷離的眼睛透著落寞。更是對自己出言嗬斥,看這衛青遠去的背影平陽公主心頭一顫,心頭一酸,眼圈一紅,一種說不清的滋味湧上心頭。
衛青騎在馬背上,一手拉著韁繩,讓馬四蹄翻飛,左衝右突。享受著風馳電掣的感覺,然後身體慢慢放鬆下來,讓自己的身體合著馬奔跑的節奏,感受這無與倫比的速度感。耳邊的風聲呼呼尖嘯不止,四周的景物連成一條條線飛快的向後退去。衛青感受著這縱馬狂奔帶來的刺激和快樂,越跑越快,耳邊的風聲像是心中某個角落的撕裂聲。
“對於田鼢現在插了進來,他並不怎麼擔心,雖然田鼢早就對軍權虎視眈眈,但是他這些年的兵不是白帶的,這些年的仗不是白打的,在軍中靠的是實力和戰功說話,田鼢一個連戰場都沒有上過的人,在軍中是不會被人瞧得起的,自己在軍中的勢力和田鼢比起來,那就是根深蒂固,他若是想取而代之無疑是蚍蜉撼大樹,癡人說夢!田鼢的膽子再大,再有太後給撐腰,也不會到軍隊去顯擺,因為那樣不僅會得罪軍中強大的勢力,也是一個犯忌諱的地方。”
平陽公主對於陛下讓田鼢協理軍隊深感不滿,覺得陛下在找人分自己的權,可是她沒有領會到陛下最厲害的地方!當初高祖皇帝創立了南軍北軍,這南軍北軍還參加了平諸呂之亂。後到文帝時期被裁掉。現在南北軍被陛下再次建立,而且劃分的更為詳細。
大漢帝國的軍隊由京師軍、郡國軍、邊防軍三部分構成,其中最精銳的部隊就是京師軍。京師軍又稱中央軍,陛下將其分為南北兩軍。南北兩軍分駐京城內外,北軍的主要任務是戒備長安及京畿(國都及其附近的地方)地區,南軍的主要任務是負責保衛宮廷。南軍方麵分為期門(後改體為虎賁郎)、羽林和羽林孤兒三部,由期門兵和羽林兵組成宮廷禁軍。期門的意思就是“期諸殿門”,也就是隨侍護衛皇帝而期守於殿門,故有“期門”之名,羽林取其“為國羽翼,如林之盛”之意。北軍則分為中壘、屯兵、步兵、越騎、長水、胡騎、射聲、虎憤八校尉兵。
漢軍承秦製,實行征兵製,但是因為反擊匈奴,連年作戰,兵員需求過大,正常的征兵已不能滿足軍隊的需要,故陛下頒布了募兵製度。招募的對象主要是農民、流民,甚至是犯人和被釋放的奴隸。這些成員魚龍混雜,有優有劣,不一而足,紛紛被補充進北軍中。然這種情況陛下卻不允許發生在南軍當中,南軍的戰士皆由隴西、天水、安定、北地、上郡、西河等邊地六郡良家子弟組建,所謂良家就是世代忠良的自由民,絕不能是奴婢私通所生的後代。他們對於大漢和皇帝忠心耿耿。在南軍裏,成員有郎官和衛士之別。所謂郎官,就是由高官子弟和品學兼優之士組成,屬郎中令統率;所謂衛士,則是郡國輸送到京城輪流服役的正卒(漢初規定男子十七便要登記,為預備兵員,稱為“正”;二十至二十三歲時服役,為期兩年,一年在本郡,一年在京城,稱為“正卒”),由校尉統領。
雖然南軍在數目上比由富裕的三輔農民子弟所組成的北軍要少很多,但是精悍的戰鬥力更勝一籌。南軍屬衛尉統領,北軍屬中尉統領。自己再統管衛尉和中尉,身為大將軍似乎地位沒有什麼變化,可是衛青明白,雖然自己做過期門郎,是期門出身。而期門軍又隸屬於京師軍中的南軍。但是那已經是很早以前的事情了,現在真正比較起來他對於南軍的影響力還不如霍去病,自己曆年作戰時的部下和將士大多在北軍,但是武帝這個募兵製度一出,隨著時間的推移,加入北軍的人越來越多,自己的在軍隊的影響力會越來越弱,武帝這一招才是最狠的,雖然效果不是立竿見影,可是卻不動聲色的慢慢的削了自己的權,於不知不覺中讓自己在軍中影響力減弱,但是卻讓自己說不出不對來。陛下這般苦心安排隻怕是沒有幾人能夠看透的,畢竟這不是立刻就出現效果的,是要細水長流慢慢來的,沒有個三五年是看不出來的效果的,陛下如此苦心孤詣是怕引起自己反彈吧,可是陛下不知道用鈍刀子割肉才是痛呢!但是自己不怕,隻要自己領著那些新進人員上戰場上打幾仗,不管以前多麼生疏的人也會變得親密無間,戰場上經曆過生與死的考驗,那裏的血與火是人們凝固成團體的最佳地方,這是沒有上過戰場的人不知道的,想來陛下也沒有想到這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