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室武帝站在大幅的輿地圖前,焦慮的目光在輿地圖上移動著,“……這個霍去病,從不急於通報,你也弄不清他究竟到了哪裏了?真讓人替他著急!”侍奉一旁的明順不語,隻是低著頭看著自己的腳尖。武帝有些怒了,“怎麼,朕在和你說話呢,你在想什麼呢?”
明順抬眼看著武帝小心翼翼的說:“陛下原來是在跟奴才說話,奴才還真不知道,這種軍國大事哪有奴才插嘴的份呀!”
武帝笑道:“這裏就朕和你,你就別裝了,你就是插一回嘴誰又會怪你!”
明順傻笑了一會,說:“奴才猜想驃騎將軍沒有通報可能是他覺得沒有什麼好稟報的吧,畢竟陛下當時在驃騎將軍出征之前不是曾經對他說‘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允他臨機決斷專權!’這樣想來驃騎將軍也就沒有什麼能夠稟報的了!畢竟這是一次隻用精騎萬人,卻深入敵後兩千餘裏麵對匈奴渾邪、休屠兩位王爺和右賢王手中十幾萬精兵的大戰呀!”
“你懂什麼?就是這樣的大戰朕才著急!”帝長歎一聲,在宣室內煩躁的踱來踱去,明順偷眼覷去,武帝似乎鬱悶非常,武帝突然止住腳步,恨恨的說道:“既然有意不通報,是怕朕幹預他!可是至少你現在情況如何也該有個說明吧,這個好,朕竟然成了聾子和瞎子,對於戰場上的情況是一無所知!唉!”武帝一甩袍袖繼續在室內繞著圈子。
明順看到武帝的樣子,試探著說:“陛下,既然這麼擔心,要不,要不把衛大將軍叫來,看看他對驃騎將軍現在有什麼猜測,不都說旁觀者清嘛!”
武帝愣愣的看著明順,明順被武帝的直視看得很是不安,對於自己的多嘴惶恐不已。武帝強辯道:“叫什麼大將軍?誰說朕擔心了,朕絕對信得過朕的驃騎將軍!他一定會像他第一次出戰一樣給朕一個大驚喜的!”然後微微歎了一口氣說:“朕要換件衣服出去走走。”
簷頭鐵馬聲響叮當叮當,清脆悅耳,有風吹過,隱隱帶著桃花的清香。透過象眼格窗望出去,窗外是碧藍碧藍的天,偶有幾群白鴿帶著動聽的哨聲輕快地從天空劃過。蘇雲舒倚在窗前看著外麵,博望侯張騫帶回來栽種的石榴綠意茵茵,又要抱花蕾了。她無意識的劃著手中的琵琶弦,琵琶聲起,先是一段輕撥,好似春到人間,柳葉悄悄塗上一層新綠;一縷清音透簾來,嫋嫋輕如煙,綿綿纏耳骨,如夢囈如私語,如輕風穿過花間,好像一對有**正在這大好惷光下交頸親密私語。輕撚過後,小指輕勾,回指斜撥,琵琶聲斷又續,如桃花溪畔,落紅繽紛,佳人落寞,空對溪流潺潺,形單影隻。低眉信手續續彈,訴不盡滿腹幽怨。漸漸地全用輪指,恍惚中是馬蹄聲,“得得得”離人歸去;再轉為輕撚,恰似倚樓女子無奈的歎息,弦弦掩抑聲聲思,遮不住對離人的掛念……少頃,連拇指也按弦發聲。細細聽下去,佳人的低歎,悔怨之聲都漸漸呈現,淒婉的情緒擴散開來,無奈的悲傷隨風而逝。……琵琶不斷重複著簡單的旋律,沒有過多修飾性的技巧和複雜的旋律,卻幽柔婉轉,私語衷腸,心軟軟的幾乎有些酸澀。
武帝就在蘇雲舒的琵琶聲中走入了馨園,駐足細聽,樂聲時而婉轉激揚,如飛瀑流瀉,如急雨掠過湖麵。起起伏伏,正如女子滿懷的心緒,乍喜還憂難以平複。不僅暗讚蘇雲舒的技藝,武帝示意身後的明順在外等候,他邁步進了屋內。雖然不知麵對這張嬌容多少次了,可是視覺還是被她的美貌衝擊了一下。一副令人窒息的麵孔映入眼簾,整個人是那麼的雅淡清逸,秀逸嫻雅。武帝清咳了一聲,不僅是為了引起蘇雲舒的注意,也是為了掩飾一下自己剛才的呆樣。
蘇雲舒坐在榻上,聞聲抬眼望去,看見武帝沒有向往常一樣起身施禮,隻是懶懶的望了一眼,就繼續撥動著手上的琵琶。武帝也不以為意,斜坐在塌邊,開口:“朕知道你有心事,不想說話,那麼你就隻帶個耳朵聽朕說吧。”
“朕這次破天荒的用了一個不到二十歲的三軍統帥,可是朕不知道朕的這次決定是對是錯?”武帝自顧的說著,然後長歎一聲,“可是朕不管怎麼擔心,但是也不能在大臣和後宮嬪妃之間流露出一點對霍去病的懷疑,就連在母後麵前也不可以!相反朕還要表現出一副對於霍去病非常有信心的樣子來,可是自從大軍開拔後朕就有點吃不好,睡不好,每天都關注著前方軍報,可是你看看這個霍去病,自從離開大漢邊界之後就杳無音信了,他現在在哪,情況如何朕是一無所知,煩呀!”
蘇雲舒放下手中的琵琶,掠了掠兩邊的頭發笑道:“既然陛下對於任命霍去病為帥並沒有十分的信心,那當初幹嘛還下了那個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