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去病和蘇雲舒就這麼倚門而坐,兩人皆默默不語。明月緩緩升離樹梢,悄悄地把溫柔的月色灑在他們身上。蘇雲舒安坐後仰觀夜空,徹底迷失滿天星光的美麗裏。霍去病偷偷的打量著她,美麗的輪廓像嵌進了天空去,在月色下臉肌像絲綿般潔滑柔亮,心中一熱,霍去病感覺自己忽然間擁有了整個美麗星夜。一切像夢般實現了。在背後忍不住探出另一手,將自己手的影子和蘇雲舒映在地上手的影子相和。看著地上的兩個手的影子緊緊握在了一起,霍去病心中不由得想起“執子之手,與子偕老”這八個字來,心裏高興不由得笑出了聲。
蘇雲舒聽到霍去病的笑聲,轉過頭奇怪的問:“什麼事情讓你這麼高興呀,說出來我也聽聽?”霍去病的臉一下子就紅了,他的那點心思怎麼能說的出口,況且就算要說現在也不是時機,支支吾吾的瞎扯道:“嗯,我……我隻是覺得今晚月亮很好,嗯,星星也很好,所以就很高興,就笑了。”蘇雲舒知道霍去病沒有說實話,白了他一眼。也沒有再追問,歎道:“這已經是夏天了,要是在楚園,坐在船上,仰望蒼穹,一壺老酒,幾個蓮蓬,感受著湖上的習習涼風,可是愜意的很呀!”霍去病看著蘇雲舒嘴角含笑,目光神迷,似乎心有向往,不由得說道:“我當是什麼了不得的事情,原來隻不過是這般小事。姐姐,你放心,今日已經晚了,明日還要出征,自然來不及了,但是等我們大軍回城之日,我必滿足姐姐的心願,橫豎長安的氣候比楚園晚上幾分,到我們回來時絕不會耽誤了姐姐的雅興!”
“你倒是信心滿滿?”蘇雲舒有些訝異。
“這是為將者最基本的首先是要對自己有自信,否則連自己都不能相信自己,那麼還如何讓你手下的將士相信他們的統帥能給帶領他們戰勝敵人,沒有了信心,又談什麼打敗敵人?”霍去病舉頭望往天上的新月,說道。
“哦,那在你看來何為為將之道?”蘇雲舒頗有些好奇的問。
“為將之道,首要治兵,所謂紀律不嚴,何以能整?非練習嫻熟,何以能暇?若非既整且暇,何以能萬戰萬勝而無敵於天下乎?現在我們對匈奴用兵,匈奴的機動性是極強的,善於集中兵力,誘敵深入後予以各個擊破,這是匈奴用兵的主要戰術,但弱點是抗打擊能力不強,防禦力較弱,經不起強力的衝擊,因此我們對匈奴作戰兵力不易分散,最好將整個大軍作為一把尖刀,直接插入他們的薄弱之處。而且匈奴一旦潰敗,常常是牽一發而動全身,敗下來的匈奴就像一盤散沙一般,他們猶如鳥獸一般散開,從幾千化為幾百,幾十到最後甚至是幾個,很難追擊。況且匈奴熟悉地形,所以我們和匈奴作戰,一旦匈奴敗退,則窮寇末追。否則的話可能吃虧的反而是我們自己。”霍去病講到自己最擅長最感興趣的事情不僅談興大發,目光也因為興奮而閃閃發光。
蘇雲舒看著霍去病的樣子,眼前似乎看到了很久以前也有這麼一個少年在自己的麵前這麼興奮的談論著,談著自己振興家族的夢想。心中百感交集,思潮起伏。霍去病轉頭看見蘇雲舒神遊物外的模樣,大聲咳嗽著,打斷了她的冥想,裝作不經意的說:“姐姐,你看天上的星星,它們有的今天還在這裏閃爍,可是明天你再尋找它的時候,可能它就不知道跑到哪裏去了。其實人生其實有很多無奈,並不是我們不喜歡,不想要,便可以左右生活的。緣分,是冥冥之中上天早已決定的,無論我們有多喜歡那個人,但是,總會被某些事情所牽絆,也許隻是一步,驀然回首,卻已是咫尺天涯,因為早已經注定要擦身而過!”雖然是假作無意的,可是在說到“喜歡”這兩個字的時候霍去病還是有些咬牙切齒,天知道他有多麼不願意承認蘇雲舒喜歡李陵,可是這卻是一個他不得不接受的事實,而且蘇雲舒對於李陵的喜歡還不是普通的喜歡,那是一種讓他既羨慕又嫉妒的那般刻苦銘心死心塌地的喜歡。
蘇雲舒聽出了霍去病話中的潛台詞,拍拍身上的塵土站了起來,歎了一口氣,將手捂住胸口說:“沒想到你也像十四娘和翠兒一樣,不希望我去河西。其實你說的我都明白,可是我沒有親眼看到我這裏就永遠抱著一線希望,我不認為他會辜負我。何況就算是事實,我也要問個原因,不然我永遠都不能夠安心。”
霍去病長歎了一口氣,想要說什麼,忽然他麵色凝重,“去病?怎麼了?”蘇雲舒奇怪的看著霍去病的臉色問道。
“你聽聽外麵的聲音。”霍去病說道。
“什麼聲音?”陳嬌凝神聽了一會兒,外麵的嘈雜聲,皺著眉說道,“這個時候已經宵禁了,怎麼可能會這麼吵?除非……”蘇雲舒和霍去病對視了一眼,明白了蘇雲舒沒有說出口的意思。這個時候能夠這麼在長安大街上喧鬧的應該是經過長安令同意下的廷尉府抓捕要犯的兵丁。長安是個什麼地方,那是大漢的都城,眾目睽睽所在,有一點風吹草動都可能會引起軒然大波,所以如果沒有必要的話,在宵禁以後絕對不會有擾民的舉措,因為從某個方麵講那也是他們無能的表現。再者長安令雖然是個不入流的小官,但是卻有著直接請求麵見皇帝的權利,因為它負責維護長安的治安,保衛長安的安寧。因此也不是廷尉府說支使就能支使的了得,除非事情非常嚴重,因此長安令才會同意此等擾民之舉。而且霍去病這個驃騎將軍府衙所在的地方離軍營和校場都不算太遠,抓人都要驚動到這了,看樣子這個事情可不小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