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肆七章 翻越祁連山(下)(1 / 2)

夜色漸濃,從早上到夜晚,長長的隊伍不見首尾,在崎嶇的祁連山脈上艱難地跋涉。火把亮起來了,就像是雄偉的山間鑲上了明亮的長帶。這長帶以難以覺察的速度向山巔延伸著。月亮在天上放出銀色的光輝,月色下的雪峰顯得無比的純淨和聖潔。人們默默的低頭行進,大軍連夜過祁連山。何況祁連山的夜晚要比白天還要冷,人一旦停下,隻怕到了天明就再也站不起來了。霍去病深知大軍到了現在爬山完全是憑著一股血氣,一旦休息,且不說沒有足夠禦寒的物品會凍死,就是這股精氣神泄掉的話,可能大軍就不會爬過雪山了。

夜晚祁連山山頂入骨的寒冷就好像一枝枝鋒銳的冰針一下下往人的身體內紮去,讓人感覺已經體無完膚,分分秒秒,渾身上下每一處都傳來難熬的痛楚,就象有把利刃一刀一刀在那剜著,扒開皮膚,撕裂肌肉。除了寒冷之外,大家更是要承受著生命的威脅,雖然白天也會出現摔落山崖的現象,但是那都是極個別的現象,到了夜晚,冰雪封路,火把之下,不過方圓之地,根本看不清自己前後所處之地,就算你再小心翼翼也會丟失了性命。這個時候霍去病下令大軍隨在一起登山的牛羊後麵,讓這些畜生來探路,碰到路滑不好攀爬的地方,就地宰殺一隻牛羊,它們的滾燙的熱血流淌下來,頃刻間鮮血成冰,將屍首牢牢的凍在冰壁,堅固無比。這樣不僅走的時候容易的多了,而且就算滑下來,有了阻攔,生命也多了幾分保障。

“霍將軍,給!”身後的趙破奴遞過來一個皮囊。霍去病接了過來,喝了一大口。“撲!”霍去病一下子就把入嘴的吐了出來,將手中的皮囊拋開,說:“這是什麼鬼東西,又酸又辣的,還有一股膻雜的味道。”

趙破奴趕緊接住霍去病扔了的皮囊,說:“將軍,這是馬奶酒,可是好東西,它入喉嚨,如吞了火一般,熱辣辣的竄入腹中,讓你渾身暖洋洋的。不然將軍以為匈奴如何抵禦這塞外的苦寒的!”趙破奴把皮囊遞了過去,說:“不管好喝不好喝,將軍都喝上幾口,暖暖身子吧,以免凍壞了身子。”

霍去病勉為其難的接了過來,皺了眉頭抿了一口,辛辣,從唇間舌畔滑過,感覺很有分量。屏息將酒吞下,熱辣辣的感覺從喉嚨直通腸胃。都能感覺到酒在向下穿行,像火!酒入胃中,有股暖氣從胃擴散至全身。人隨著暖氣的擴散四肢百骸充滿了熱辣辣的感覺。他不得不承認喝了之後,覺得暖和多了,“這東西不錯嘛,早知道這個為什麼不多弄點來,這麼一點夠什麼!”趙破奴苦笑著,剛才還嫌棄萬分的東西,現在又覺得少了,“將軍,這是我們攻打真樹和力羯兩部時帶回來的,他們兩個部落的所有的馬奶酒都被我們搜刮一空了,雖然不能保證大軍一人一皮囊,但是兩個人一皮囊應該沒有問題!”

“這麼多?”霍去病有些吃驚。

“多?將軍這你就不知道了,這馬奶酒雖然是酒,可是不能和大漢的酒相提並論,在匈奴人的家裏就如同漢人家裏的水一樣,這已經是少的了!”趙破奴聽到霍去病的慨歎,明了霍去病的疑惑,在大漢,酒可是個奢侈品,這馬奶酒既然冠了個酒名,那麼霍去病自然也認為比較昂貴,如今一聽說兩萬大軍都可以喝到,怎麼會不驚訝!

“不錯!”霍去病點點頭,仰脖又灌了一大口馬奶酒。趙破奴知道霍去病是在表揚自己,他笑了笑說:“這是將軍派我攻打真樹和力羯兩部時,將軍身邊的那個小廝阿蘇說的,是他提醒了我!將軍也給他記上一功吧!”

趙破奴提到阿蘇,霍去病一怔,自從那天的意外之後,蘇雲舒看見霍去病都繞了開來,而霍去病也不知道該跟她說些什麼才好,兩個人就這麼僵持了。現在趙破奴提了起來,霍去病下意識的在人群中搜索著蘇雲舒的身影。

蘇雲舒手腳並用,一步一挪,她覺得自己渾身上下除了眼睛能動之外,連腦子在內都已經凍僵了。蘇雲舒終於堅持不住了,慢慢的挪動著麻木的雙腿到一塊突出的岩石下坐下。濃黑的眼睛微微半閉著。一陣寒風吹來,她瑟縮的緊往冰岩下靠了靠,拉緊了身上的皮毛,希望可以取得一點溫暖。蘇雲舒咬了咬嘴唇,深吸了一口氣,仰望山頂,注視著烏鴉鴉如同螞蟻群一樣鋪滿高高的山崖的士兵。她知道這些人也都是勉力支撐,自顧不暇,根本無法給她提供幫助。蘇雲舒勉強扯了一下嘴角,也許這祁連山就是自己的葬身之地了吧,累了這麼長時間,好好歇歇吧!她閉上眼睛,心境感覺到前所未有的平靜,身體慢慢的向後靠下去。

突然,她感到一隻手拉住了自己的右手,那隻手一用力,便把自己拉了起來。蘇雲舒睜眼一看,原來是霍去病站在麵前。“起來,我們一起走!”霍去病說:“你知不知道你剛才很危險的,一旦休息了可能就會變成永久的休息?”蘇雲舒顫抖著向前走了幾步,她臉色蒼白,大口的喘著氣,說不出話來。“好啦,沒事啦。”霍去病說:“我帶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