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族擾亂世間,必須清除,如果換做是她,也會奮不顧身朝魔淵邁進。
可……她呢?
“我害怕父君母後都不在,雖然我知道他們一定會回來。”
慕容悅低著頭,修複好的宮闕已經嶄新如故。李將陪著她走向承西樓,期間路過慕容睿的崇華宮,內外牆的顏色變了。不再是淺淡的煙灰,大片鮮明的亮色闖入李將視野,他想伸手拉一拉對方,告訴她崇華宮的變化,卻在觸碰到對方衣袖的時候想起君臣有別,又不動聲色縮了回去。
“公主不必害怕。”
李將聲音又恢複了先前的溫和,他改為輕輕拍向慕容悅的肩,像在李府地牢做的那樣。
“天界必能打敗魔族,等著老天君老天後凱旋便是。”
李將送慕容悅到她自己的住處,昏迷的這幾個時辰時間,靈玉仙官早將各處仙宮修繕妥當。天界又恢複成一貫的纖塵不染,如不是親身經曆,恐怕還真要以為無事發生。
“這處輿圖標誌的清清楚楚,往西一千餘裏,便是杳州縣。”
議事廳內,梅開芍示意蘇靖等人注意案上的輿圖。
屋內光線有些昏暗,鋪開的卷軸兩側,各點上一盞長燈。
輿圖之上,山川湖海交錯勾連,朱筆繪出城鎮之間,三十六省、四百零八郡,熙熙攘攘連成清晰明朗的分界線。
梅開芍以指代筆,勾出標紅的一處,正西方向——杳州縣三個字黑白分明。
“要去黑海,找到魔淵,杳州縣是必經之地。”
梅開芍說:“此地民風尚未開化,些許蠻夷之人,不成氣候。”
她措辭還算比較委婉,沒有直麵諷刺。事實上,沒去過杳州縣的人都知道。
杳州縣名義上叫杳州縣,實際還有一個別稱——流氓堆,打家劫舍占山扯旗無所不精通。
人間還算太平的那幾年,風調雨順,百姓安居樂業,皇帝也沒什麼值得操心煩憂的大事。
杳州縣仗著此地天高皇帝遠,壓根管不過來,當地的縣令帶頭搞起了邪魔歪道。
有段時間巫蠱之術很是盛行,後又來了一波自稱巫師的黑衣人,帶著麵罩,看不清臉。門下教徒眾多,很快掀起了一股“巫蠱潮”。
傳聞入得此派,分文不收,心意虔誠即可。第一波進去的人很快學成出師,混出名堂後,竟幹起了燒殺搶奪的勾當。
那功夫當真厲害,平地招來黑氣,眨眼之間,便能將人連同房梁一起頂上天。
時間一長,杳州縣從部分人沉迷“巫蠱”漸漸發展成了一種大眾趨勢。
天上哪有掉餡餅的好事?免費的功法不願下苦功夫鑽研,想要速成,隻能與最終的結果背道而馳。
杳州縣幾乎沒有好人,無論男女老少,作惡多端了幾百年,一代強過一代。
梅開芍沒想到在去攻打魔淵前,還得騰出手來收拾這幫半人半魔。
她捏了捏手指的骨節,“哢吧”一通脆響,梅開芍緩緩道:“諸君任務艱巨啊,到了杳州縣,要一鼓作氣,很難不打草驚蛇。”
魔族遷往黑海,黑玉龍想必也在。
這杳州縣屬必經之地,魔淵離得近,搞出大動作,肯定會有所察覺。
不過那都不重要了,梅開芍想。跟長期以往的安穩和平相比,這些又算得了什麼呢?
“我的想法是直接攻,杳州縣魔物聚集,當地人苦練魔功,將方圓數百裏的臨城百姓迫害的苦不堪言。”
“阿芍此舉正解。”慕容寒冰端詳著那塊輿圖,片刻後緩緩皺眉:“隻是我尚有一事不明——黑海自古便意味不詳,危險重重,能進之人全靠機緣巧合,我們這麼多人,要如何找到入口?”
梅開芍目光落在那張輿圖上,手指緩緩下移,停在黑島兩字上。
“大約在島上罷。”
“老天後猜測的不錯,正是在島上。”
門外走進來一個人,李將儀容規整,頭發已經幹了,隻是並未束冠,長長的鋪了滿身。
“李將,你傷好啦?”
李將微微躬身:“聽聞三日後要攻打魔淵,末將不敢偷閑。”
慕容寒冰含笑道:“你來的正好,快來瞧瞧,島上如何找到魔淵入口?”
李將感歎道:“年輕氣盛時走過一遭,都是些陳年往事了,提起來不免落人笑話。”
他頓了頓,又說道:“這黑島魔氣盤亙,經久不散,島上鬼影幢幢,皆是死去的各路冤魂飄蕩。”
他一通漫長的鋪墊,梅開芍慕容寒冰沒有打斷。
反倒是蘇靖有些好奇地問了一句:“島上也有害人性命的東西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