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他好不容易才求來的。
梅開芍看得不住搖頭:“冥頑不靈,不知悔改。”
她指尖一彈,強大的武氣霎時蹦出,掌櫃微胖的身形被彈出好幾米遠,白眼一翻徹底厥死過去。
“現在怎麼辦?”慕容寒冰問她。
梅開芍收回手,往來時的路走:“全城抓捕,有一個算一個,留活口滅魔氣,一個都不能放過。”
杳州縣地少人稀,雞不生蛋鳥不拉屎,除了本地人士作惡多端,實在沒什麼拿得出手的飯後談資。
梅開芍和慕容寒冰帶領的天將小分隊效率堪稱驚人,不過兩個時辰的功夫,杳州縣就從一座半人半魔的流氓堆搖身一變,恢複成千百年前清淨貧苦的邊陲一角。
那幫人也成了群哭爹喊娘嚷嚷著要報奪功之仇的普通人。
梅開芍解決完最後一批,靠在牆沿下歇口氣,一邊聽著周遭人滔滔不絕的謾罵,一邊心不在焉地抬頭欣賞當晚深沉的月色。
慕容寒冰的身影從牆垣上一躍而下,走到梅開芍麵前:“看什麼?那麼投入。”
梅開芍倚著牆,抱著臂:“在看這熙熙攘攘的世間。”
慕容寒冰知道她在想什麼,聞言彎了一下眼睛:“會看見的。”
他揉了揉梅開芍頭發,倆人一齊靠在高聳的圍牆邊。
不知過了多久,梅開芍忽然問:“李將他們呢?”
“去縣令府了,說是要抓個大的。”
梅開芍依舊懶洋洋的,慕容寒冰的手不安分地往前伸了幾寸,剛好握住她垂落下來的手。
梅開芍站著沒動,由他握著。
初夏傍晚夜風吹拂,捎來些許涼意,城中窄巷相互交錯,傳來嘈雜喧鬧的人語。
那些人罵上一會兒,也便消停不少。
論世道如何艱險,依舊要在夾縫中討生存。一時間,走人的走人,回店的回店。
食肆酒坊重新掛上招牌攬客營業,陳舊的門額上懸著一盞紙皮做的燈籠,橘紅色的,暈出昏暗的光,卻並不顯得喜慶。
月光攏過圍牆,那些低矮的屋宇房舍也漸漸連成一片,淡化成霧蒙蒙的灰。
李將始終沒能回來彙合。
梅開芍等的心急,想起這從未謀麵的縣令,她沒來由的有些焦急。
“會不會發生什麼事了?”
李將三番兩次受傷,梅開芍很是過意不去,打算去尋,慕容寒冰握住她的手,腳下調轉了方向,一言不發地朝來路走。
縣令府近在咫尺,遠遠看去,跟普通的宅邸無甚區別。圍牆高聳,門戶大開,院子裏種了好些花樹,可惜不見人影,丫鬟小廝一個沒有,顯出一種別樣的陰沉。
梅開芍立馬就意識到了不對,誰家會在沒有人的情況下把門敞著?這不是料到會有不速之客嗎?
梅開芍自顧自地把自己歸到“不速之客”裏,她四下環視一圈,沒看出不對,便拉著慕容寒冰朝沒人的小路靠近。
這縣令別看官不大,錢倒舍得出手。
府內陳設布置一應俱全,小到植株盆景,大到亭台假山,無一不精,無一不細,直把梅開芍看的歎為觀止。
“李將會遇到危險嗎?”
他修為不低,可是這杳州縣,保不齊就有魔族時常光顧。一個兩個還能招架,三五成群,就算李將有三頭六臂,他能全身而退嗎?
“別擔心。”慕容寒冰安撫道。
他跟著看了眼當前環境,眼下他們來到的是一處偏堂,照舊不見下人。
旁邊的屋子裏卻亮著燈,些許話語聲傳了出來,梅開芍站的遠,依稀聽不太分明。
直到走進了,梅開芍小心翼翼地將窗戶紙捅開一點縫,這才赫然看清了裏麵的情形!
李將果然被抓了,五花大綁似的捆在椅子上,嘴裏還塞著布,正怒目而視地瞪著眼前的人。
那人坐在椅子上,黑袍裹身,長什麼樣不清楚,因為帶著銀質麵具。袖口裸露出來的手指卻幹淨有力,指腹上還有一層薄薄的繭。
“年輕人,我勸你老實一些,掙紮是沒有用的,你再這麼冥頑不靈,我可不敢保證你會不會吃點苦頭。”
李將模糊不清地叫罵著,看得出非常想把眼前的人碎屍萬段。可惜手腳被綁,移個位置都困難,更別提報仇雪恨了。
“直接殺了得了,跟他周璿什麼?”
拖遝的腳步聲響起,暗處忽然傳來一個老者的聲音。一個滿臉皺紋的人走了出來,穿一身過於寬大的袍子。
他太瘦了,整個人瘦成了一副骷髏架,薄薄的一層皮肉附在上麵,最後那點精氣神都映在了眼睛裏。